诺桑觉寺_[英]简·奥斯汀【完结】(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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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我该打发我的女主角上chuáng去辗转反侧,感伤垂泪了,因为真正的女主角大都命该如此。假若她能在三个月之内睡上一夜安稳觉,她便会觉得自己十分幸运了。

  上卷 第12章

  “艾伦太太,”第二天早晨,凯瑟琳说道,“我今天可不可以去看看蒂尔尼小姐?不把事qíng解释清楚,我安不下心来。”

  “去吧,好孩子,当然可以去。不过要穿上件白长裙。蒂尔尼小姐总是穿着白衣服。”

  凯瑟琳愉快地答应了。装束停当之后、她越发急于赶到矿泉厅。打听一下蒂尔尼将军的住址,因为她虽然相信他们住在米尔萨姆街,但她拿不准是哪幢房子,而劳伦太太忽而咬定是这幢,忽而又咬定是那幢,使她越发糊涂。她打听到了是在米尔萨姆街,弄清门牌号码之后,便一颗心抖籁簌的,急步走去拜访她的朋友,解释一下自己的举动,请求她的原谅。经过教堂大院时,她毅然转移视线,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唯恐不由自主地看见亲爱的伊莎贝拉和她家里那些可爱的人,因为她有理由相信。她们就在附近的一家商店里。她没遇到任何阻拦,顺利地来到那幢房前,看了看门牌,抬手敲门,求见蒂尔尼小姐。仆人说他相信蒂尔尼小姐在家,但是并不十分肯定,是不是可以允许他通报一下姓名?凯瑟琳递了名片。几分钟工夫、仆人又回来了,带着言不由衷的神气说,他搞错了,蒂尔尼小姐出门了。凯瑟琳感到很屈rǔ,红着脸走开了。她几乎可以肯定,蒂尔尼小姐就在家里,只因心里有气不想见她罢了。她沿街往回走时,qíng不自禁地瞥了一眼客厅的窗口,心想也许能见到她,但是窗口没有人。可是到了街尾,她又回头一看,这时,不是在窗口,而是从门口走出一个人,一看正是蒂尔尼小姐。她后面跟着一个男人,凯瑟琳相信那是她父亲。两人转身朝埃德加大楼那边走去。凯瑟琳深感耻rǔ,继续往前走着。对方因为气愤便如此无礼地怠慢她,她自己也差一点气愤起来。但是她想起自己头脑简单,便压住了气。她不知道她的这种冒犯可以被世俗的礼法划归哪一类,恰当地说,它不可饶恕到何种程度,以及这理应使她受到何等严厉的无礼报复。她感到颓丧,羞愧,甚至产生了晚上不跟别人去看戏的念头。但是应该承认,她的这些念头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她马上意识到:首先,她没有任何借口呆在家里;其次,那是她非常想看的一出戏。因此,他们全都来到了戏院。蒂尔尼兄妹没有露面,省得她为之烦恼或是高兴。她在担心:蒂尔尼一家尽管有许许多多优点,但是喜欢看戏却不在其列,不过这也许因为他们看惯了伦敦舞台上的上等好戏,她听伊莎贝拉说过,任何戏和伦敦的戏一比,真是“一塌糊涂”。然而,她自己想要散散心的期望却没落空,那出喜剧暂时岔开了她的忧虑,你若是在头四幕注意观察她,全然看不出她心里会有什么不顺心的事。但是,第五幕开始时,她猛然发现蒂尔尼先生和他父亲来到对面包厢的朋友中问,不禁又焦灼不安起来。舞台不再能激起真正的欢愉,不再能使她全神贯注。平均算来,她每看一眼舞台,就要看一眼对面的包厢。整整两出戏的工夫,她都如此这般地注视着亨利·蒂尔尼,可是一次也没触到他的目光。她再也不能怀疑他不喜欢看戏了,整整两出戏,他一直在目不转睛地盯着舞台。最后,他终于朝她看了一眼,还点了下头,不过那是怎么点头的啊!没有微笑,没有别的礼节相伴随,他的眼睛当即回到原来的方向。凯瑟琳有些颓然坐立不安了,她真想跑到他那个包厢,bī着他听她作解释。一种自然的而不是女主角应有的qíng感摆住了她的心头。她不认为他们给她随意加罪会有损她的尊严,也不想死要面子故作无辜,对他的疑神疑鬼表示愤慨,让他自己费尽心机地去寻求解释,不想只是通过避而不见或者向别人卖弄风qíng的办法,来让他认识过去是怎么回事。相反,她觉得这全是她自己的过错,起码表面上看来如此。因而一心只想找个机会把事qíng的缘由解释清楚。

  戏演完了,幕落下来了。亨利·蒂尔尼已经不在原来的位子上了,不过他父亲还在,说不定他正在向她们的包厢走来呢。她猜对了,不到几分钟工夫,蒂尔尼先生便出现了。他从一排排正在走空的座位中间走过来,泰然有礼地向艾伦太太和她的朋友打招呼。凯瑟琳答话时却不那么泰然。“唔,蒂尔尼先生,我一直急着想找你谈谈,向你表示歉意。你一定觉得我太没礼貌了,可这实在不是我的过错。你说是吧,艾伦太太?他们不是告诉我说蒂尔尼先生和他妹妹乘着四轮敞篷马车出去了吗?那样一来,我还有什么办法?不过,我还是一万个希望和你们一块出去。你说是吧,艾伦太太?”

  “好孩子,你弄乱了我的长裙,”艾伦太太答道。

  凯瑟琳的表白虽然是孤立无援的,但总算没有白费。蒂尔尼脸上浮现出更加真诚、更加自然的笑容。他带着只是有点假意冷淡的口吻答道“无论如何,我们要感谢你,因为我们在阿盖尔街打你旁边走过时,你还祝愿我们散步愉快呢。谢谢你特意回头望望。

  “说真的,我可没祝愿你们散步愉快,我压根儿没有想到。不过我苦苦央求索普先生停车。我一见到你们就冲他吆喊。艾伦太太,难道—一哦!你不在场。可我真是这样做的。假使索普先生停下车,我准会跳下来去追你们。”

  天下有哪位亨利听了此话还能无动于衷?至少亨利·蒂尔尼没有无动于衷。他带着更加甜蜜的微笑,详尽叙说了他妹妹如何忧虑,如何遗憾,如何相信凯瑟琳的为人。“哦,请你别说蒂尔尼小姐没有生气,”凯瑟琳嚷道,“因为我知道她生气了。今天早晨我去登门拜访,她见都不肯见我。我刚离开府上,就见她走出屋来。我很伤心,但是并不记恨她。也许不知道我去过府上。”

  “我当时不在家。不过我从埃丽诺那儿听说了,她事后一直想见见你,解释一下如此失礼的原因。不过,也许我同样可以解释。那只是因为我父亲----。他们刚好准备出去散步,我父亲因为时间晚了,不愿意再耽搁,便硬说埃丽诺不在家。我向你担保,就是这么回事。埃丽诺很懊恼,准备尽快向你道歉。”

  凯瑟琳听到这话,心里慰藉了不少,然而多少还有几分担忧,于是徒然迸出一个十分天真然而叫对方非常作难的问题:“可是,蒂尔尼先生,你为什么不像你妹妹那样宽宏大度?如果她能如此相信我的好意,能认为这只不过是个误会而已,那你为什么动不动就生气?”

  “我!我生气?”

  “是啊,你走进包厢时,我看你的脸色,就知你准在生气。”

  “我生气!我哪有这个权利!”

  “唔,凡是看见你脸色的人,谁也不会以为你没有这个权利。”

  蒂尔尼没有答话,只是请她给他让个地方,同她谈起了那出戏。他和她们坐了一会。他实在太和蔼可亲了,凯瑟琳真舍不得让他走。不过他们分手前说定,要尽快实现他们的散步计划。蒂尔尼离开她们的包厢时,凯瑟琳除了对此有些伤感以外,总的说来,还是天下最快乐的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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