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写这个故事之前,安徒生就已经画了一副素描,线条拙朴而简洁,像是出自孩子之手。安徒生还在旁边加了注释:"只要细细观察别的花朵,我就看出不仅仅这朵花是这样,每朵花里都有一个摇曳颤动的小jīng灵,看看他们的翅膀和纤薄衣裳的样子,就知道他们居住在什么花里。"我想,在原初的时代,我们人类应当都是有翅膀的。
我也很喜欢你抄给我的伍佰的歌词。虽然不经常听歌,但我知道,许多好听的歌,本身就是诗歌。伍佰的歌写的不只是鸽子的命运,而是那些有梦想的人共同的命运。
我更喜欢你抄给我的晓波的诗歌。薇依、爱、上帝、飞翔……这些意象在我心中宛如一石激起千尺làng,读完之后,我久久无法入睡。有一天,我也将写一首这样的诗歌送给你。那一天,我们已然沐浴着爱在飞翔。
美国诗人兰斯顿?休斯曾经这样催促道:
保有你的梦想吧,
因为梦想一旦死去,
生活就像一只折断了翅膀的鸟,
再也不能飞翔。
宁萱,让我们永远做有梦想的人。
第一次与你通话的时候,我就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仿佛多年来,上帝就安排你盈盈地立在那儿,在某一条路的拐角处气定神闲地等待着我。
我相信世界上有一种超乎于历史规律和理xing之上的力量,这种力量主宰着狂妄的人类,它可能来自于上帝,也可能来自于别的什么地方。在它的面前,人类渺小的不能再渺小。
古龙小说《七种武器》之《离别钩》里面,有一个让我惊心动魄的细节。心狠手辣的、罪恶累累世袭小侯爷狄青麟,在绝世剑法练成以后,立刻就反手一剑,杀死了自己的师父、剑术高手应无物。
而他的对手、地位卑微的小捕头杨铮,发誓要将qiáng大的对手绳之以法。在一个相似的时刻里,杨铮练成了更为厉害的离别钩。
一位神秘的磨刀老人对杨铮说:"这都是天意,天意既然要成全你,你已经可以安心了。"他闭上眼睛轻轻叹息:"你去吧,无论你要去做什么,无论你要对付什么人,都绝对不会失败的。"他的声音中仿佛也带有种神秘的魔力,他对杨铮的祝福,就是对杨铮仇敌的诅咒。
古龙在此处有一句神来之笔:此时此刻,"远在百里之外的狄青麟,在这一瞬间,仿佛也觉得有种不祥的感应。"
后来,果然是毫不起眼的杨铮成了不可一世的狄青麟的克星。杨铮结果了狄青麟,替那些被狄青麟杀害的卑微的生命讨回了正义。
我相信,这种奇妙的感应是真实的。敌人之间有某种感应,爱人和朋友之间则有着更加qiáng烈的感应。敌人之间的感应是恐惧、是不安、是惊慌;而爱人之间的感应则是甜蜜、是温馨、是安宁。
在我们之间,似乎联结着一部可视的网络电话--你在做什么,我能够感觉到;我在做什么,你也能够感觉到。每时每刻。我们在对方的眼里是透明的,互相之间没有任何的秘密与隐私。
你给我写第一封信的时间和你给我打第一个电话的时间,都不是普通的时刻。仅仅用偶然因素来解释,是解释不通的。
然后,又是很突然的第一次见面。一切似乎都水到渠成。
我自己呢,也从自己修筑的蜗牛壳里慢慢地爬出来。宁静了好几年的心,又变得不宁静了。这是一件好事。因为我以前的那种宁静是刻意为之的,是压抑而成的。
前几个月,我去参加一个朋友的婚礼,朋友看见我还是独自一人,便热心地表示要介绍漂亮的女孩给我认识,鼓励我去追。我淡然一笑,回答他说,我已经很疲倦了,没有力气去"追"女孩子了。我现在的策略是"守株待兔"。
果然,我等来了你。
宁萱,你愿意让我牵着你的手吗?
廷生
一九九九年十月十八日
六、宁萱的信
廷生:
我没有你的一张照片,却天天都在想着你的模样,想我们相见的那几个小时中的每一个细节。你居然不费chuī灰之力就进入了我的生命,我自己也不明白:我这颗不轻易接纳别人的心,为什么单单对你不设防呢?
我想飞过千山万水来看你,我还想在你的小屋里整天读书。
在离开你的日子里,我时时感到六神无主。想象着与你的重逢,心里又充满了不知如何是好的复杂心qíng。洛扎诺夫说:"爱意味着'没有你我不行','没有你我难受','没有你我寂寞'。这是外在的描写,但也是最jīng确的。爱决不是火(像人们比喻的那样),爱是空气。没有它,就没有呼吸;而有了它,'呼吸顺畅'。就这样。"我喜欢这种最浅白、也最深刻的描述。这也正是我此刻的心qíng。
你是值得我一生寄托的人吗?你还记得那天晚上我在你的小屋里说的话吗--"假如哪天我失业了,我就来投奔你,来给你当秘书。"那时,你为什么不明确地给我一个回答呢?
送给你一首新写的诗歌--《艾略特之妻》。这首诗歌写得很悲哀,因为艾略特与薇薇尼的婚姻本身就是一个悲剧;而我,希望我们的相遇是一个美好的开端。
qíng人在烦恼中入睡
而我不能安慰他
疯人院等待着
黑铁的手臂冰凉无际
爱qíng毋庸置疑
但是月亮太冷了
我必须裹紧披肩回向门廊
枯叶的美丽过于安静
荒原是沸腾的
我已经看不到
他在轰隆的私语声中
徐徐下降
而我却走得太远
像两只火狐一样悲鸣
当大雪掩盖了先行者的足迹
我如此爱着
但却是不够的
亲吻触摸拥抱欢笑和yù念
都是不够的因为
qíng人不愿与我一同疯狂
谁将被人忘却
谁将永远被传诵
谁将固执地回向家园
谁创造了世界
却无力居住其间
漆黑的闪光的阳台
我不再虚构痛哭和惊诧
我和我的爱qíng
将在熊熊炉火前相对余生
做诗人的妻子、做作家的妻子,首先需要的是付出--付出爱、付出真诚、付出泪水和忧伤。并且,实际将要付出的真诚、泪水和忧伤的份量,将是许多女xing最初设想的若gān倍。
所以,艾略特的妻子薇薇尼疯了。在艾略特的笔下,薇薇尼被形容成一个"变化多端、令人毛骨悚然的涂脂抹粉的幽灵"。忍受不了丈夫长达十八年的冷酷无qíng,这个可怜的女子在疯人院里结束了她的生命。过去,艾略特和他的作家朋友们,都把薇薇尼描述成一个弱智的、古怪的、难以相处的女人。而在最近出版的一本英文传记中,薇薇尼终于展露出她更真实的一面来,她让人怜悯、让人同qíng,《荒原》中的许多诗篇,都是她帮助艾略特完成的。
即使丈夫本身不是xing格怪癖的人,但是他们作家和诗人的身份,却常常带给家庭动dàng不安的、贫困潦倒的生活。妻子们能不能承受呢?她们中的大多数人,中途都无奈地放弃了妻子的身份,如王映霞之于郁达夫,胡茵梦之于李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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