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曾经提议修改法则,要求早一点提供自行车,也成立了专门委员会研究可行xing,但始终没有下文,所以现在只要有议题要讨论,大家就会开玩笑地说,等修法完成,委员们早已经变成老人了。
改变规则很难,但如果事关重大——不像只是几岁给自行车这种小事一那就呈报给记忆传承人定夺。记忆传承人是社区里地位最崇高的长老。乔纳思从未看过他,只知道他不轻易露面。不过,委员们是不会拿自行车这种小事去打扰记忆传承人的。他们只会争辩上几年,直到人们忘了这回事。
爸爸继续说:“我兴奋地看着自己的妹妹卡迪雅变成九岁,拿下头发上的蝴蝶结,得到她的自行车。”爸爸说,“至于十岁和十一岁的典礼我本来就心不在焉,我一直在等十二岁庆典,仿佛等了永恒那么久,在第二天结束之前,终于轮到我了——那就是我十二岁的庆典。”
乔纳思颤抖了一下,他在脑海里勾勒着爸爸少年时的模样,他那时一定很害羞、很安静地坐在同伴中,等着被叫上台。十二岁的典礼是整个典礼的压轴,非常重要。
“轮到我的时候,我爸爸妈妈感到无比光荣,我的妹妹也是。虽然她很想到外面光明正大地骑自行车,但是,她一点也不烦躁,反而坐得直直的,非常专注。不过,老实说,乔纳思,这场典礼的悬念对我来说没你的高。”爸爸说,“因为我已经很清楚自己会被指派什么工作。”
乔纳思很惊讶,不可能有人事先知道呀。这是一项秘密工作,由社区的领导者——长老委员会负责遴选。他们的保密工作可以说滴水不漏,甚至在指派工作时也不准开玩笑。
妈妈看起来也很惊讶:“你怎么可能事先知道?”
爸爸露出一贯温和的笑容:“因为qíng况太明显了——就连我的父母事后也承认,只要根据我的爱好判断,就不难推测出来。我一向喜欢新生儿,当同年龄的朋友在比赛自行车或用积木搭建jiāo通工具、建筑物的时候,或……”
“没错,我跟朋友都做这些事。”乔纳思cha话说。妈妈也同意地点点头。
“当然,我也参与各种活动,因为孩子本来就应该多方尝试。跟你一样,乔纳思,我在学校也很用功读书。但是,一次又一次,在课余时间,我总是不由自主地被新生儿吸引。我几乎把所有当义工的时间都花在育婴中心。长老们当然知道这件事,他们一直在观察。”
乔纳思点点头,过去这一年,他也意识到长老们对他的观察越来越密切。不管是在学校、娱乐中心或义工时间,长老们都注视着他和其他十一岁孩子的一举一动。他看到过他们写笔记,也知道长老们还跟所有十一岁孩子以往的老师进行了长时间的会谈。
“所以我期待这样的结果,也很开心有这样的结果。听到长老们指派我担任养育师,我一点都不意外。”爸爸说。
“即使是意料中的事,大家还会鼓掌喝采吗?”乔纳思问。
“哦,当然啦,大家都为我高兴,因为这是我最想要的工作,我觉得非常幸运。”爸爸微笑着说。
“在你那一年,有没有哪个十一岁的孩子感到失望?”
乔纳思问。不像爸爸,他对于自己未来可能被指派什么工作,一点儿概念都没有。但他知道有哪些工作自己肯定不喜欢。比方说,虽然爸爸的工作很崇高,但是他一点儿也不想当养育师。劳工也不是他羡慕的对象。
爸爸想了一下。“没有,我想是没有。毕竟长老们在观察和遴选时,是非常小心谨慎的。”
“这很可能是我们社区最重要的工作。”妈妈下评论。
“我的朋友尤雪蔻很惊讶自己被指派担任医生。”爸爸说,“知道消息后,她非常激动。让我再想想,还有安德烈,当我们还是小男孩时,他不喜欢运动,休闲时都在盖积木,义工时间也都在基地帮忙。长老当然非常清楚这一点,所以安德烈被指派当工程师,他可以说是如愿以偿。”
“安德烈后来设计了那座跨越河面、通往城西的大桥。”
乔纳思的妈妈说,“在我们小时候,还没那座桥。”
“乔纳思,很少人志趣不符。你大可不用担心这件事。”
爸爸再次安慰他,“万一你真的不满意,还可以向委员会上诉。”大家一听到“向委员会上诉”,又笑了起来。
“我很替亚瑟担心,不知道他会被指派什么工作?”乔纳思承认,“亚瑟人很风趣,爱开玩笑,但是,缺少比较正经的兴趣。”
爸爸轻声笑了起来:“你知道吗?我记得当亚瑟还是个新生儿、尚未命名的时候,他就从来不哭,整天开心地嘻嘻笑。工作人员都很喜欢照顾他。”
“长老们知道亚瑟的个xing。”妈妈说,“一定会找到最适当的工作给他。我想你不用为他cao心。不过,乔纳思,虽然有些事不见得会发生在你身上,我还是得先警告你。我自己是在十二岁典礼之后才想到这一点。”
“什么事?”
“你也知道,这是你最后一个升级典礼。十二岁以后,年纪就不再重要,大部分的人甚至在时光流逝之后,忘了自己到底是几岁。不过,如果你想知道,随时可以到开放档案大厅去查。重要的是,我们要为成人以后的生活提前做准备,并且接受工作训练。”
“我知道。”乔纳思说,“每个人都知道。”
妈妈继续说:“这意味着你将迈入新的团体,你的每一个朋友都是这样。你不能再跟同年龄的孩子共度时光了。十二岁典礼之后,你会跟指派给你的团体一起受训,再也没有义工时间,也没有娱乐时间。所以朋友之间无法再像从前那样亲近了。”
乔纳思摇摇头说:“亚瑟和我永远都是朋友,”他坚定地说,“我们还会一起上学。”
“没错。”爸爸同意,“但是妈妈说的是事实,有些事会改变。”
“不过呢,是‘好的’改变。”妈妈指出,“十二岁典礼过后,我很怀念童年无忧无虑的生活:但是当我接受相关的法律和司法训练时,我发现能够和一群志趣相投的人共事,和另一个层面、各种年龄层的人jiāo朋友也很好。”
“十二岁以后,您还玩游戏吗?”乔纳思问。
“偶尔。”妈妈回答,“但是不像以前那样重要了。”
“我就常玩。”爸爸大笑着说,“到现在还玩。我每天在育婴中心玩青蛙跳、藏猫猫,还有小熊抱抱的游戏。”他伸出手,轻抚着乔纳思修剪整齐的头发,“并不是一到十二岁,就结束所有的玩乐。”
莉莉穿着睡袍出现在门口,不耐烦地叹了一口气:“这次的个别谈话可真长,还有人在等玩具哩。”
“莉莉,”妈妈开心地说,“你就快八岁了,一到八岁,填充玩具就要收回去,送给更小的孩子玩,你应该开始学着不抱它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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