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嗳呀,这样说,我高兴极了;真太高兴了。不过,倒也应该是如此的;他们都是有钱人家,跟你们又是亲戚,理应期望他们能尽到一切礼数和关照,让你们的境况舒适些。这么说,你们住在小别墅里非常舒服了,什么也不缺了。那地方,爱德华说给我们听过,说得真美;是个最完备的别墅,他说,而且看来那地方你们都非常非常满意。我们听到了,说实在的,也非常满意。”
埃莉诺真有点为她哥哥害臊;幸好詹宁斯太太的仆人来告诉她他家太太已在门口等她们,才省得她答话了。
约翰?达什伍德先生陪她们下楼,在马车门边被介绍给詹宁斯太太,又说了一遍他希望明天能去看望她们,才告辞走了。
他应时来访。嫂嫂没有一起来,他找个借口为她道歉,说:“不过她要陪她母亲,忙得很,实在没有空,哪里也不能去。”虽然如此,詹宁斯太太却马上告诉他,叫她不必客套,因为她们都是表亲,或者说多少都沾点亲,说她不久一定就去拜会约翰?达什伍德太太,带她的小姑们一起去。他对她们的态度虽然不亲,还是十分和气的;对詹宁斯太太呢,就非常殷勤有礼了;他来后不久,布兰顿上校进来了,他好奇地打量着上校,好像在说,但愿他是个有钱人,好同样向他致敬。
他跟她们一起待了半小时,就要埃莉诺陪他到康迪特街去拜会约翰爵士和米德尔顿夫人。天气特别好,她马上答应了。他们刚出宅门,他就开始盘问起来。
“布兰顿上校是什么人?很有钱吗?”
“是;他在多塞特郡有一份很大的家产。”
“我很高兴。看来他是个非常正派的人,我想,埃莉诺,我祝贺你将来可以非常体面地安个家了,希望很大呀。”
“我?哥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喜欢你。我仔细地观察过他,我相信没有错。他家产多大?”
“我想,一年大约有两千镑吧。”
“一年有两千镑,”他说罢,鼓足了劲儿,极其激昂慷慨地又说:
“埃莉诺,为了你,我衷心希望他要是有两倍那么多就好了。”
“我当然相信你的好意,”埃莉诺答道,“可是我确实知道布兰顿上校根本无意要娶我呀。”
“埃莉诺,你错了;你大错特错了。你这方面稍稍使点劲就能抓住他的。也许现在他还犹疑不定;也许因为你财产少使他畏缩不前;也许他的朋友们都在劝阻他。但是只要稍微献献殷勤,鼓励鼓励,你就能抓住他,让他不由自主,这是姑娘们很容易办到的呀。你为什么不可以对他试试,没有理由不可以嘛。你以前一厢qíng愿地对人钟qíng——总之,说到那种攀亲,是根本不可能的,这你知道,阻碍重重,万难克服——你是明白人,决不会看不到。布兰顿上校正合适嘛;我这方面一定尽力对他殷勤,让他喜欢你和你家里的人。这门亲事,大家都一定满意。总而言之,这种事,”他压低声音煞有介事地小声说,“是各方面都会非常欢迎的。”可是,他还是自己镇定了一下,又说:“那就是说,我的意思是说——你的朋友们全都真心惦记着要看见你圆满成家呢,尤其是范妮,我可以告诉你,她总是把你的事放在心上的。还有她母亲,费勒斯太太,她脾气非常好,这件事肯定会使她非常高兴,那天她自己就这么说来着。”
埃莉诺不愿理睬,不予回答。
他继续说:“现在要是范妮有个弟弟、我有个妹妹同时都安了家,倒很奇特,也满滑稽。可是这并非很不可能的事呢。”
埃莉诺断然地说:“爱德华?费勒斯先生难道要结婚了?”
“还没有具体定下,不过确是在考虑这件事。他有个顶好的妈妈。
费勒斯太太可大方啦,如果结了婚,她就会出面,决定一年给他一千镑。
对方是尊贵的莫顿小姐。已故莫顿爵士的独生女,有三万镑家产——双方都称心合意,早晚会结婚,毫无问题。做母亲的一年拿出一千镑,永远传给儿子,这数目真不小啊;不过,费勒斯太太有一颗高贵的心。再说一个她大方的例子给你听听——那天我们刚到城里,她知道我们当时不可能手头很宽裕,就把钞票jiāo到范妮手里,竟有两百镑之多。这笔钱很受欢迎,因为我们住在这里,开销一定很大的。”
他停下来等她表示同意和同qíng;而她却不无勉qiáng地说:
“你在城乡两处开销当然不会小,可是你的收入也大呀。”
“我想,倒也不像人们猜测的那么大。可是,我并不想哭穷;毫无疑问,收入是满可观的,而且,我希望迟早还会更好些。把诺兰公地圈进来,现在正在进行,这笔开销可不是闹着玩的。另外这半年我还买了一处小产业——东金汉农场,你一定记得,就是老吉布森从前住的地方。
那地方从各方面看我都非常想弄到手,又紧靠我自己的产业,我非买下不可。如果落到别人手里,我良心上也说不过去。人要想方便就得花钱,这就花了我一大笔钱。”
“你是认为那产业本身实际不值那么多?”
“嘿,我想不至于吧。我第二天就可以卖出,还可以有赚头;不过说起我付的价钱,真差一点就吃了大亏呢;因为那时股票大跌,如果不是我银行里存款够用,我就得卖出股票,大大亏本的。”
埃莉诺只能笑笑。
“我们初到诺兰庄园时,还花了很大的其他必不可少的开销呢。你很清楚,我们尊敬的父亲把存在诺兰庄园的斯坦希尔老家的所有的动产全都遗赠给你母亲了(都是非常值钱的东西)。我决不是抱怨他这样做;他当然有权自由处理他自己的财产。可是结果呢,我们就不得不大批购进台布chuáng单呀、瓷器呀等等,填补上拿走的东西。你看,花去了这么多一笔笔钱,我们还谈得上什么富裕,而费勒斯太太的美意该是多受欢迎啊。”
“当然喽,”埃莉诺说,“有费勒斯太太慷慨帮助,我想你们还是可以过得很舒适的。”
他一本正经地答道:“再过一两年也许差不多;不过,还有好多事要办呢。范妮的花房还没有铺上一块石板,花园还只是定了个规划。”
“花房盖在哪里?”
“就在宅子后边小丘上。那些老栗树全得砍掉,腾出地方来。那将是一个非常漂亮的目标,从园子的许多地方都看得见,花园就紧靠前边,顺坡而下,会特别好看的。已经把坡上那一块块原有的乱糙丛全都清除掉了。”
埃莉诺暗自关切并责怪这些做法,非常庆幸玛丽安不在场,不致听到这种使人恼火的事。
现在他已说清他没有钱,下次再到格雷珠宝店就不必为妹妹们每人买一副耳环了,他这才感到愉快了些,开始向埃莉诺道贺,她结识到詹宁斯太太这样一位朋友。
“她看来真是一位非常可贵的妇人。她的住宅、生活派头,全都说明她收入很大,这种朋友不但现在对你们大有用处,而且到头来终归会是有实惠的。她约你们到城里来,可真是件对你们非常有利的大事呀;真的,这全部说明她非常喜欢你们,她死的时候是不会忘记你们的。她一定会留下大笔遗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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