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得太简单,认为我已把誓约给了另外一个人,跟你在一起就不可能有危险;知道自己是订了婚的人,我的感qíng就会跟我的荣誉一样安全可靠、神圣不可侵犯。我是感觉到我爱慕你,但是我自忖这只不过是友谊;等到我开始把你和露西对比的时候,我才察觉到我走得太远了。
我想,后来我还逗留在苏塞克斯郡那么长时间确是错误的,而我那样的随意行事所能借以自慰的理由只不过是:危险只涉及我自己;除了我自己,不会损及任何人呀。”
埃莉诺笑了笑,摇摇头。
爱德华听说布兰顿上校就要到巴登别墅来,很高兴,因为他不但真心盼望跟他多多结识,而且还可以有机会让他相信,他不再怨恨他送给自己那个德拉福牧师职位的事。他说:“当时我向他道谢那么冷淡无礼,他一定以为我还没有原谅他呢。”
现在他才觉得惊讶,怎么会还没有去过那地方。但是当时他对此事简直毫无兴致,以致关于那里的房舍、花园和牧师田地,教区大小,田地好坏,以及什一税率的全部qíng况,他都是从埃莉诺本人那里知道的,而埃莉诺又是从布兰顿上校那里听来的,她听到那么多,听得那么仔细,简直完全像是个当家主妇一样。
这以后,他们之间只有一个问题还有待解决,只有一个困难需要克服。他们是爱qíng的结合,知己朋友们全都热qíng称赞;他们相知qíng深,看来是一定会幸福的。只是他们靠什么过日子还成问题。爱德华有两千镑,埃莉诺有一千,加上德拉福的牧师俸禄,这就是他们自己的全部财产;因为达什伍德太太不可能再给他们点什么,他们俩谁也没有热恋得发昏,会认为靠一年三百五十镑收入能维持家用。
爱德华觉得母亲对他改变一点态度并非完全无望;他指望那样就可以增加一点他门的收入。但是埃莉诺却认为靠不住;因为,既然爱德华还是不能娶莫顿小姐,费勒斯太太说的风凉话也只是认为他选中自己比选中露西罪减一等罢了,所以她害怕罗伯特的触犯行为只会对范妮有利。
爱德华到后大约四天,布兰顿上校就来了,达什伍德太太心满意足,觉得脸上有光彩,因为自从住到巴登别墅以来,还是第一次来了这么多客人,连家里也容纳不下了。爱德华先来,有权住在别墅,布兰顿上校因此每晚只得走回巴登庄园老地方去住;他早晨常常早早就回来,总是打断两位qíng人早饭前的qíng话。
他在德拉福庄园待了三个礼拜,至少每天huáng昏时刻都无事可做,尽盘算着三十六和十七之间的年龄差别,所以到了巴登,如果没有玛丽安变得柔和了的眼色,如果没有她母亲的言语鼓舞,如果没有这些,他的心qíng原是快活不起来的。可是,在这样的朋友们中间,受到这样的热qíng欢迎,他确实又振奋起来了。他还没有听到露西结婚的消息,事qíng的经过他也一无所知,所以他来后头几个小时都用来听别人讲话,自己只是惊奇而已。达什伍德太太一五一十都说给他听,他更为自己替爱德华做的事高兴,因为最终还是帮了埃莉诺的忙。
不用说,两位先生相知越深就越加彼此有好感,这是不可能不这样的。他们本质都好,头脑清楚,xingqíng和思路都相似,即使没有别的吸引力量,大概也足以使他们成为好朋友的了;何况他们爱上了两姐妹,而这两姐妹又相亲相爱,这就必然使他们俩立刻互相敬重了,否则还得花些时间,费些斟酌才能如此的。
城里的来信,如果早到几天原是会让埃莉诺身上每根神经都乐得发颤的,现在读起来却连欢乐也谈不上了。詹宁斯太太信上说了那件怪事,对那位任意抛弃qíng人的姑娘发泄了一通真心的愤恨,对爱德华大为同qíng,说她相信爱德华曾迷上这么个不值一钱的轻佻女子,现在在牛津,人人都说他简直会伤透了心的。“我真觉得,”她接着写道,“这件事她做得太狡猾了;两天前露西还来过,陪了我两个小时。谁也没有怀疑过会有这种事,连南希,这可怜的孩子,她也不知道,她第二天哭着来找我,惊慌失措,怕费勒斯太太知道,又没法到普利茅斯去;因为,好像露西去结婚前把她的钱全都借去了,我们猜想,她是有意要摆阔,可怜的南希连七个先令都没有剩下;所以我主动给了她五畿尼,让她到埃克塞特去,她想在那里跟伯吉斯太太待三四个礼拜,我跟她说,希望她能再碰上那位大夫。我还得说,露西闹别扭,不带她一起坐马车走,真是太坏了。可怜的爱德华先生呀!我心里老惦记着他,你一定得让他到巴登去,玛丽安小姐一定要想办法安慰安慰他。”
约翰?达什伍德先生信里的语气就更加严肃了。费勒斯太太是顶不幸的人。可怜的范妮伤心得哭哭啼啼。他觉得她们受到这么大的打击,还能活着,真是奇迹,得感谢上帝保佑。罗伯特罪不可恕,但是露西却坏到极点。永远不会在费勒斯太太面前再提到他们俩的名字,即便她以后也许答应宽恕儿子,也决不会承认她儿子的妻子是儿媳,决不会让她见面。他们俩gān的勾当什么都瞒着人,理应大大地罪上加罪,因为如果别人一犯疑心,总会找到办法打断这桩婚事的;他要埃莉诺跟他一道后悔露西跟爱德华的婚约没有实现,否则她就不会这样使全家遭受更大的祸害了。他因此接着写道:
“费勒斯太太还没有提到过爱德华的名字,这倒不奇怪;但是,我们非常奇怪,这种时刻却没有接到他一行字。不过,他也许是怕惹他母亲生气才没有写信的,所以我想写信到牛津,暗示他我和他姐姐都认为,他如果写一封适当的认罪信来,写给范妮也行,由她拿给他母亲看,她大概不会见怪的;因为我们都知道费勒斯太太心软,她是最愿意跟她的孩子们和好的。”
这段话对爱德华的前途和他的行动相当重要。这段话使他决定试试争取和解,但并不是完全照他姐姐和姐夫指出的那样做。
“写一封适当的认罪信!”他重复着说。“难道他们要我向母亲求饶,就为的是罗伯特对她忘恩负义,就为的是他破坏了我的名誉?——我没有什么可告饶的——我做过的事,既不下贱也不后悔。我现在非常幸福,不过那倒无关紧要。我根本就不懂要我怎样求饶才是适当的。”
“你当然可以请求宽恕嘛,”埃莉诺说,“因为你惹她生过气;而且我认为,你现在甚至可以试试表白你的关切,因为你曾订过一次婚,惹你母亲生你的气。”
他同意他可以办。
“等她原谅了你,你再说第二次订婚的事时,也许说得谦卑一些较合适,因为这在她眼里差不多是跟第一次订婚同样轻率的事。”
他对此并无异议,但是仍旧不肯写什么适当的告饶信;他说过要他委屈地让步,宁可当面说,不愿写在纸上,所以就决定不用给范妮写信,由他到伦敦去当面要求她为他费心帮些忙,这样他容易办到些。玛丽安现在变得公正了,他说:“如果他们当真关心,肯帮忙调解的话,我认为即使像约翰和范妮这样的人,也并非一无是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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