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里的人表qíng也是异常的平常,几乎没有任何显眼的地方,甚至有些羞涩的感觉,在大街上走也不会有人多看一眼。而他,却是苏联培训的高级电码机要员。
隐藏起来,不要引人注意,几乎是当时qíng报人员最重要的一条。不能长得太帅,不能有独特的气质,不能有容易被人记住的习惯动作,不能有明显的外貌特征,不能太高,也不能太矮,不能太胖,也不能太瘦,这些基本规则哪怕在现代也是有效的。
高级qíng报员,要能够做到混入人群之中就如同一滴水融入了大海。见过你一面,如果不刻意地记下你的容貌,要达到下次见面时对你没有任何印象。
但是越是高级的qíng报员,反而会有一些特殊之处。比如张海峰这样的独立qíng报员。因为深入敌人内部,完全普通不露痕迹反而会让敏锐的敌人起疑心。就好像现代流行的杀人推理游戏,如果你一句话都不愿意说,会让高手怀疑你的身份。(注:杀人游戏是现代青年人喜爱的一种智力游戏,一群人围坐一圈,里面有警察和杀手,其余是平民,法官号令所有人闭眼,杀手睁开眼睛,无声地指定杀掉一个人。天亮之后,所有人要发言推测谁是杀手,最后所有人投票表决谁是杀手。)
所以,张海峰深入国民党军队内部十年的时间,他还是一个比较值得关注的人物。他身材匀称,一脸正气,甚至可以说有些潇洒,文采也是军需系统内部出类拔萃的,但是他作风严谨,任劳任怨,品行端正,也让他在国民党军队内部较有人缘,不少人喜爱和张海峰来往。
这看起来好像很特殊,其实在当时的年代并不十分特殊,只是比普通的军官要好些,却不至于达到赫赫有名的程度。张海峰完全可以做到赫赫有名,甚至只要稍加手段,就能爬到重山市军需处处长的职位上,但是张海峰并不会这么做,作为独立的高级qíng报员,只要便于qíng报的收集和传达就好,成为一把手反而会被太多人注意。
张海峰看着这个机要员的照片,微微地笑了,他似乎看到他十五年前的样子。十五年前,张海峰十八岁,秘密加入了共产党,并被训练成为一个出色的qíng报员。
张海峰盯着机要员的照片很长时间,确认已经能够将机要员从人海里准确地找出来的时候,张海峰将照片递到蜡烛的火焰上方,让照片慢慢地烧着,最后化为灰烬。
张海峰并没有见过机要员,这张照片是王老板给他的。
张海峰看着照片化为了灰烬以后,从密室旁边的书架上拿出了一本书,在书中的某一页夹着一张纸。他把这张纸拿出来轻轻地抖开,摊在桌上,就着烛光仔细地看了起来。
这张纸上画的,就是白山馆的建筑图。
A被带进铁门,眼睛微微地闪亮了起来,他在确认这里的建筑布局和建筑图上的差别。三栋二层的小楼,没错,这眼前的光景让A把前面所有的建筑再次组合了起来,白山馆的建筑布局图清晰地呈现在A的脑海中。
A举目望去,这里除了高耸的围墙以外,在每个角落都有一座岗楼,上面的特务正端着枪监视着院内的一举一动。而面对铁门的围墙上,还有第五座岗楼,比其他岗楼更加高耸,能够越过一二号楼的房顶直接看到院中的qíng景。
这个岗楼无疑是这里视线最好的一座。
A被推搡着向前走着,走到了那个铺满了青石板的小广场边。
这个小广场周围的一整圈,还被高达两个人的铁丝网围着,这种囚禁的布局在那个年代是极其罕见的。可以看出来,标注着一、二、三号楼的房子就是牢房,而从牢房到小广场,只有唯一的通道,也是被同样两人高的铁丝网隔离着。
特务掏出钥匙,哐啷哐啷打开了铁丝网上的一道铁丝网做成的门,将A带进这个铁丝围成的小广场中。A觉得十分的被动,这种布局连他都没有想到。
在重山市市边上的另一个关押共产党人的秘密监狱白公馆,A是知道的。那里的牢房是和放风的广场连为一体的,并没有用这种方法来分隔。而白山馆的这种看守方式,举目中国,也几乎是不存在的。每座牢房独立,每栋牢房只有唯一的入口进入小广场。在一个笼子里面放风活动,任何举动几乎都逃不过特务的监视。
想在这里发动bào动也成为不可能,如果不突破这层铁丝网,连大铁门都接触不到。
白山馆的关押方式是美国监狱专家设计的,这种重重布防的做法,是杜绝一切越狱行为的保障之一。
A踏上了小广场,这个一块块青石铺成的地面,每块青石的大小并不一致,但都是规规矩矩的正方形状。这种地面的铺设方法也是非常奇特,完全没有任何必要把青石做成如此多大小不一的形状。从正上方看下来,这些青石似乎组成了一个什么图案,如果将同样大小的青石涂上颜色或者用一些其他的涂色方法,是否真的会有图案呈现出来呢?这是一个谜,A也只觉得奇怪罢了。
小广场的地面很gān燥,也很平坦,踩上去很舒服,一点都不滑溜。
穿过小广场走向一号楼的时候,只有一栋一层的平房显得与众不同。这个平房在一号楼的小广场对面,铁丝网刚好从这栋平房的正前方穿过,使得这个平房和笼子只有一步之遥。有股油烟和刚熄灭不久的柴火气味从这个漆黑的房间里冒出,应该是个做饭的伙房。在A对白山馆建筑图的记忆中,这栋平房原本并不应该存在,可能是加盖的。A不禁回头多看了一眼,那口建筑图中的井就在伙房的旁边。
A仅仅回了一下头,就被特务推了一把,骂道:“看什么看!”
再往一号楼走,特务还是掏出了钥匙,哐啷哐啷再打开了一扇铁丝网的门,步入了一个刚好能够两个人并肩走过、同样是铁丝网围着的过道。
前面又是一扇铁丝网门,一个一号楼的特务从一号楼的门口走了出来,面无表qíng地冲带着A的其他特务打了个招呼,从里面将门打开,示意他们进来。
带着A进来的特务冲这个打开铁门的特务说道:“老涂,108。”
108是牢房的编号。
A顺从地跟着他们进了一号楼,进门就是一个大堂,除了一张桌子外,没有任何摆设。
在大堂的两边各有一个铁栅栏的铁门,那叫老涂的特务叮咣把右边的铁门打开,从里面又迎上来一个特务,一把就将A拽了进来。
老涂冲其他特务说道:“jiāo给我们了。”带A进来的特务应了声,退了出去。
老涂冲里面迎上来的特务低声说道:“老六,108的。”
老六略略点了点头,和老涂一起架着A就往前走,前方居然又是一道铁栅栏门,老六将铁门打开,老涂把A带进来,老六返身将铁门锁上。
这是一个不长的走廊,一边有四个房间,走廊上方吊着四盏灯,不知道是瓦数太小还是电力不足的原因,四盏灯并不是很明亮,让这走廊yīn森森地透着一股子寒意。
四周的墙壁也是刷得灰白一片。
从A走进这里,他的手镣脚镣的声音就显得特别的刺耳,叮叮当当的,引得两旁的房间里也有响动声,似乎是有人走到了牢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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