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万诚在椅子上坐下,点燃了一支烟,良久,似乎自言自语般缓缓说道:“那是三十多年前吧,当时我也是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我的义父huáng兴带我去见中山先生,那一天,我加入了同盟会。也就是从那一天开始,我就跟随中山先生九死一生,终于推翻了满清统治,建立了民国,我本以为从那一天起,中国人就会过上好日子了……”说到这里,王万诚摇了摇头,继续道,“这十几年来,我看透了国民政府,看透了蒋介石,他们……比满清政府更腐败、更堕落!中国如果再让他们统治下去,就没有任何希望了!”
张海峰有些茫然地听着,不知道王万诚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王万诚将香烟摁灭,神qíng肃然地看着张海峰,道:“孩子,今天我要jiāo给你一项任务,你要听好并且牢牢地记住……”张海峰看着先生,有些茫然地点点头。
许久,王万诚缓缓问道:“孩子,你都听明白了吗?”
张海峰点点头,却仍有些茫然地问:“先生,我明白了,但是,我……还有一个疑问。”
王万诚:“你讲!”
张海峰:“那……我和小雨,怎么办?”
王万诚愣了一下,片刻,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必须离开小雨!忘记她!”
张海峰“腾”地一下站起来,几乎将椅子撞翻:“什么?让我离开小雨?我做不到!”
王万诚站起来,拿起桌上一根竹棍,“啪”的一下打在张海峰的脑门上,张海峰愣住了。王万诚看着他,道:“从我第一次把你领进门,这十几年来,这是我第一次打你,也是最后一次打你!这十几年来,我把我毕生的本事都教给了你,但是,我从来没有派过你任何任务。我如此费心地雪藏了你十几年,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张海峰看着王万诚,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王万诚:“就是因为我一直在等,等待今天这个机会!”
张海峰:“先生……”
王万诚:“这十几年来你一直叫我先生,不错,我是你的先生,但你知道吗?这十几年来我也相当于你的父亲!”王万诚的脸色一变,道,“所以,这件事qíng你必须要答应!”
张海峰的眼泪“刷”的一下流了下来。良久,张海峰哽咽道:“好!先生,我……我答应您!”王万诚点了点头,道:“孩子,坐吧!我跟你说的都记住了吗?”张海峰含泪点头道:“记住了!”
“好!”王万诚看了看表,道,“10分钟后,下面会有一辆huáng包车等你,你坐上那辆huáng包车,它会带你去见你该去见的人。从今天开始,你要彻底忘记你的过去,开始新的生活。记住,永远不要再来找我!”张海峰看着王万诚,哽咽地点点头。
王万诚走到门口,停住了脚步,却并没有回头,缓缓说道:“对了,三天后是你和小雨的婚礼,到时候我会照常出席,但我希望……你不要出现了!”王万诚不容张海峰回答,关上房门离开了。
第2章
三天后的清晨,重庆朝天门人群熙攘,小贩在声嘶力竭地叫卖着。码头上,报童扬着报纸在高声喊着:“号外,号外!买号外!北平大战在即,宋哲元将军通电全国,决心与北平共存亡,抵死抗战……”
码头上有船正在靠岸,接站的人群正向前拥挤着。这时,一个警察正在维持秩序,此人正是冯彪。只听见冯彪高喊着:“大家不要挤,不要挤!往后退点,往后退点!”
码头的另一侧有个中药摊子,旁边挂着“妙手回chūn、包治百病”的幡子。江湖郎中郑小眼此刻正在照顾着他的生意。远远地,皮景顺光着膀子、满身文身,手里拿着半截甘蔗,一边嚼一边满地乱吐,身后还跟着两个身形彪悍的跟班,正晃晃悠悠地走过来。看到郑小眼的药摊,皮景顺停住了,斜着眼睛打量了一番,一使眼色,立即有三个人走上前去。
郑小眼满脸堆笑,道:“大爷,您买药啊?”
皮景顺:“小子,你哪儿来的?”
郑小眼一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皮景顺:“知道不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啊?在这儿做生意,跟大爷打招呼了吗?”
郑小眼:“这位大爷,小的刚来,还没来得及拜大爷的码头!”
皮景顺的一名手下大声喝道:“少废话!道儿上的规矩懂不懂?”
郑小眼有些惶恐道:“懂!懂!不过……小的今天刚开张,还没收上钱来,几位大爷,要不……咱先宽限两天?”
皮景顺一斜眼睛,凶神恶煞道:“没钱?弟兄们,给我砸!”
两名手下上前将郑小眼踢翻在地,一通乱砸,郑小眼被打得哭爹喊娘:“大爷饶命!饶命啊!”
码头尽头处的街道边有一座教堂,教堂门口站着许多人,都拿着鲜花、相机,年轻时的徐行良一身军装,手里拿着鲜花也站在人群当中。这时,两辆黑色轿车远远地开了过来,众人围拢上去。徐行良上前打开车门,只见王玲雨一身雪白的婚纱,周围的人不停地拍照,随后大家自动分开一条路。徐行良扶着王玲雨,沿着红地毯优雅地走进教堂。
与此同时,重庆襄阳北路一座小院的厢房里,张海峰着一身笔挺的国军军装坐在桌旁,他旁边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月如。两人对面坐的是十年前共产党重庆市委总负责人老邓。
老邓一脸严肃道:“海峰同志,对于你这样有才能的人加入到我们的队伍中来,我们表示极大的欢迎!这次你和月如同志的任务非常艰巨,虽然表面上你们是奉军统局指令,假扮夫妻,前往北平长期潜伏,但实际上你将接受中共华北局的直接领导,这种双重身份将会使你们的处境万分危险,所以,你们必须做好充足的思想准备!”
张海峰点头:“我明白!”
“那就好!”老邓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问道,“对了,你和你未婚妻那边的事qíng处理得怎么样了?”
张海峰神色一黯,喃喃道:“也许……只有伤害她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老邓叹了口气,道:“好吧,那……一会儿你就和月如同志回去收拾收拾,三天后准时出发!”
张海峰和月如从后门离开。老邓看着张海峰的背影,不由得再次叹了口气。这时,外间房门传来三声轻轻的敲门声,年轻的王老板走进房间。
老邓:“小王,怎么样?”
王老板:“新来的同志们都到了!”
老邓站起身来:“走,我们去看看!”
两人来到一座不大的小院,院内摆放着各种杂物和药品。院子正中站着五个年轻人,分别是十年前的老海、老胡、老赵、陈辣椒和冯进军。只见冯进军双手笼着袖子,戴顶破毡帽,痞里痞气地站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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