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将军在维吉尼亚州北方的“荒野”迎战。该地地名取得很好。那儿是 起伏的山丘和沼地丛林,长满浓密的再生松树、橡树和灌木,连美洲的白尾灰兔都钻不过去。格兰特在这片yīn森森的密林里打了一场血淋淋的恶战。死 伤非常惊人,丛林着火,数以百计的伤兵被火焰吞噬。
第二天过完,连一向顽qiáng的格兰特也全身无力,退到帐棚中饮泣。 可是每一场战役结束后,无论结果如何,他都同样下令:“进攻!进攻!” 血腥的第 6天过完,他拍了一封著名的电报:“我打算在这条战线上打到底,就算要打整个夏季也在所不惜。” 这一仗不但打了整个夏季,而且还打完整个秋天,整个冬天,并延到次年chūn天。 格兰特的人马有敌人的两倍,而且北方还有源源不绝的人力供他调用,南方的兵源和补给则快要枯竭了。 格兰特说:“叛军已经连摇篮里的小孩和快要进坟墓的老人都动用了。”
格兰特认为:终止战争唯一也是最快的办法就是继续杀李将军的人马,bī李氏投降。 就算南军损失一个人,北军要死两个,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格兰特能补充损耗,李氏却不能。所以格兰特继续拼命、she击、屠杀。
6 星期内,他损失了 54926 人——相当于南军在整个战争中的损耗。 在冷港,北军每一个钟头就损失 7000 人——比盖兹堡战役 3 天中双方死亡的人数加起来还要多 1000 人。 这么严重的大量死伤换来什么呢?
我们听听格兰特自己的回答:“什么都没有。”这是他的结论。 攻击冷港是他一生中最悲惨的失误。长期的消耗战使得军队士气瓦解;士兵差一点叛变,军官们都准备倒戈。
格兰特手下的一个团长说:“36 天来,经过我身边的出殡行列从来没间 断过。”
林肯虽然伤心,却知道除了继续下去以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所以他打 电报叫格兰特“像斗犬般死守不放”。接着他下令再召集 50 万兵丁,服役 1~3 年。 召集令使全国震惊;国民陷入绝望的深渊。
林肯的一位秘书在日记上写道:“现在是一片黑暗、怀疑与沮丧。”
7 月 2 日,国会通过一项决议——内容活像旧约中一位希伯来先知的哀 歌——要求国民“承认并忏悔他们的各种罪孽,恳求上帝的同qíng和宽恕,求世界的主宰者别毁灭我们这个民族。”
现在,林肯在北方和南方同受人民诅咒。他被斥为篡位者、叛徒、bào君、 恶魔、怪物,“呼吁彻底血战,要求更多牺牲品来献祭他那支杀人笔的血腥 屠夫。”
甚至有人主张该把林肯杀死。有一天晚上,他骑马到“军人之家”的夏 令总部时,被一名刺客开枪she穿了他的高帽子。
几星期后,宾州梅德维尔城的一位旅馆主人在一个房间的窗框下发现下 列的字迹:“亚伯。林肯 1864 年 8 月 13 日中毒身亡。”前一晚上住在那个房间的客人是一位姓布斯的名演员——约翰。威尔克斯。布斯。
6 月,共和党曾提名林肯继任。可是现在他们却懊悔得不得了。党内几 个元老劝林肯退位。另外还有人要求重开一次大会,撤销林肯的提名,换上另一个得票最多的候选人。
1864 年 7 月,连林肯的密友奥维尔。布朗宁都在日记中写道:“国民需 要的是一位能gān的领袖。”
林肯也相信他自己已毫无希望了。他舍弃了竞选连任的念头。他个人失 败了,他手下的将军失败了,他的战略也失败了。人民对他的领导已失去信心,他担心联邦也要瓦解了。
他说:“连天空都黑蒙蒙的。” 终于,一大群对林肯不满的激进派另开一次党员大会,提名约翰。C.福利蒙为总统候选人,共和党自此分裂为二。
若非后来福利蒙退出竞选,民主党候选人麦克里兰将军一定会打赢这场 选战,那么美国的历史就要改写了。
即使福利蒙退出以后,林肯也只比麦克里兰多得 20 万票。 尽管qíng势如此不利,林肯仍镇定地gān下去,尽心尽力,不理会任何尖酸的指责。 他说:“有一天我不再掌权时,如果世界上每一个朋友都离弃我,至少还有一个朋友留着,那个朋友将深驻在我灵魂中??我不是非赢不可,但一 定不能错。我不是非成功不可,但一定要遵从良知良能。”
他疲惫又沮丧,常常拿起一本小圣经躺在沙发上,读“约伯记”求安慰:“你现在要如勇士束腰。我问你,你要回答。”
1864 年夏天,林肯彻底改变了,不再是 3 年前那个来自伊利诺州糙原的 巨人。他的笑容一年年减少;脸上的皱纹加深;肩膀下垂;两颊凹陷,他患了慢xing消化不良症;两腿总是冷冰冰的;睡不着觉,长年带着悲苦的表qíng。 他对朋友说:“我觉得自己永远快乐不起来了。”
名雕刻家奥古斯特。圣高丹斯看见 1865 年chūn天完成的林肯半身像,还以 为那是在林肯死后所铸的,因为林肯脸上已经出现了死亡的痕迹。
曾因画“解放奴隶宣言”一景,而在白宫住过几个月的艺术家卡本特写 道:“荒野战役的头一星期,总统几乎完全没睡觉。有一天我经过家居部的 大厅,遇见他穿着长长的晨褛,背着双手走来走去,眼睛下面有个大黑圈,脑袋垂在胸前——一副伤心、忧虑、焦急的样子??有几天我一看到他多皱 的面孔就忍不住流泪。”
访客们发现林肯疲乏地瘫倒在椅子上,他们叫他,他既不抬头也不说话。 他曾说:“我仿佛觉得每天来看我的群众,每一位都用手指不停地挖走我的jīng力。”他告诉《汤姆叔叔的小屋》的作者史托威太太:他将不可能活着见 到和平。
“这场战争会杀了我,”他说。 朋友们劝他休假。他回答说:“休假两三星期对我毫无用处。我躲不开自己的思绪。我简直不知道如何放松自己。厌倦的心灵盘据在体内,赶都赶 不走。”
他的秘书说:“寡妇和孤儿的哭声老是在林肯的耳畔回响。” 哭哭啼啼的母亲、qíng人和妻子,天天来为判了死刑的囚犯申请特赦。无论多么疲乏、劳累,林肯随时听她们哭诉,答应她们的请求,因为他一看到 女人哭就受不了——尤其是当对方手中抱着婴儿的时候。
他呻吟道:“当我去世后,但愿人家说我‘在每一处我认为能长出花朵 的地方,拔去荆棘,种下花芽’。”
将军们痛骂,史丹顿大发雷霆:他们认为林肯的慈悲会破坏军纪,他千 万不能cha手。可是林肯看不惯旅长们的残酷作风,讨厌正规军的专制。反之,他热爱打胜仗所仰赖的志愿军——他们跟林肯一样,都是来自森林和农场。 如果有人因胆怯而被判枪毙,林肯会原谅他,他说:“我相信自己若上战场,也会弃枪逃亡。” 如果有志愿军因想家逃走,他说:“咦,我看枪毙也无法改变他想家的心。” 如果有疲惫的佛蒙特农家子因为站岗时打瞌睡被判死刑,林肯会说:“说不定我自己也会如此。” 他开出的特赦名单长达数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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