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喳喳”数声轻响,鱼韶迫不及待地将这张卷宗撕成了无数张白蝴蝶一般的碎片。
唐斗犹如木乃伊一般傻呆呆立在房中,着了魔一样半晌说不出话来。而鱼韶撕碎了卷宗,也不由自主地背靠在墙壁上,嘴唇紧闭,不愿开口。
不知过了多久,唐斗忽然gān涩地咧嘴一笑,费力地清了清嗓子:“阿韶……你怎么会在……会在卷宗上写老,咳咳,老风的名字?”
鱼韶轻轻咬了咬嘴唇,鼓足勇气抬起头,用清澈的双眸怔怔地望着他。
唐斗痴痴望着鱼韶清凉净洁的眼瞳,忽然全身颤抖了起来,他勉qiáng在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我……我知道了。你……你担心老风这一次比剑的成败。于是,于是你不由自主的就……我其实也一样,我其实……”
鱼韶静静地看着他,并没有说一句话。
“就像当年你去黟山练剑,我担心你能否练成……我,我也会在树gān上刻满你的……,不不,这个例子不好……”唐斗慌乱地从头上摘下秀士帽,在手中狠狠地捏着,“老风是你的好朋友,就像我一样,你关心他……这,这很正常……”
唐斗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清理着思绪:“老风这家伙……傻呵呵的,总是让人担心。别说是你,我比你更担心。昨夜剑客宋无痕,那……可是当年让郑前辈都头疼过的人物,如果我有纸有笔……我也会……呼。”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风洛阳这三个字,笔画这么复杂,拿来练练字……挺好,横,竖,撇,捺一应俱全,只练这三个字,就……”
“唐斗……”鱼韶的眼中满是痛惜,歉疚,这样的眼神令唐斗五内俱焚。
“你不要说了,我都明白。你今年也有二十六岁,女人到了这个年纪喜欢胡思乱想,难免一时间意乱qíng迷,这很正常。嘿嘿,嘿嘿,不过,老风……”唐斗拼命裂开嘴,做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你和老风,一向是冤家,他每次见到你,都要被你耍得团团转,虽说不是冤家不聚头……但,但……”唐斗说到这里,嘴唇不可遏止地颤抖起来,竟然说不出一句话。
“唐斗,我……不应该一直瞒着你,我怕……”鱼韶说到这里,两行愧疚的泪水从眼眶中奔涌而出。
“听不见,听不见,听不见!”唐斗用力按住耳朵,闭上眼睛哑声道。
“我真正喜欢的,是洛阳哥。”鱼韶咬紧牙关,冲到唐斗的面前,一把拉开他按住耳朵的双手,轻声道。
唐斗的双眼闪烁着猩红色的火光,他感到自己的心充溢着嫉妒和愤怒的火焰,烧得他心头一阵阵绞痛,仿佛整个灵魂已经开始熊熊燃烧。他哑着嗓子低吼一声,用力挣开鱼韶的双手,死死攥住鱼韶的肩膀,颤声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鱼韶勇敢地直视着他,抿了抿嘴唇,沉声道:“从遇见他开始。”
“十三年前?”唐斗只感到周围的一切都在眼前碎成了片片瓦砾,一直以来他深藏在心中的一丝期冀被鱼韶无qíng而直接的话语无qíng地消灭gān净,如今他的心中空空dàngdàng的,什么也没有,只有钻心的剧痛,“鄱阳湖畔?”
“正是。”鱼韶优雅光洁的双唇一阵虚弱的颤动,“对不起。”
唐斗双目一瞬间布满了血丝,他咬牙切齿地死死盯住鱼韶:“从一开始你不过是利用我?”
“他总是对我不理不睬,我只想找个借口可以留在他身边,引他注意。”鱼韶仿佛决心在今天把一切心事坦白,不顾一切地说道。
“你为什么不早对我说?在黟山的时候,你明明可以告诉我你真正喜欢的是谁!”唐斗厉声道。
“我不想说出来,当时的qíng形也无法让我说出口。”鱼韶说到这里,眼圈一红,泪水扑簌簌从脸颊上滚滚滑下。
“这么多年,你为什么不跟我说?这么多年来,你总是一个人,我以为我仍然还有一丝希望,我以为千回百转,直到最后,你总会发现你喜欢的是我!我一直没有放弃,一直在暗暗期盼,但是,老风……老风!”唐斗狠狠一拳砸在鱼韶身边的墙壁上,只打得墙灰飞溅,“我怎么和他比?我武功没他高,名头没他响,人也没他正派,我什么都比不过他,我凭什么和他争你。如果你早点告诉我,这么多年我也不会对你纠缠不去,过得如此荒唐。”
“你一直在等我?”鱼韶怔怔地望着唐斗,“可是,这些年来你身边那么多女人,我以为当年的事已经……”
“我和那些女人chūn宵一度的时候,我想的是你,叫的是你,梦的也是你,我唐斗心里从来没有别的女人。你是我的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唐斗嘶声道。
“我很感动,唐斗,你何必如此……”鱼韶说到这里,俏脸上露出一丝激动的红晕。
“哦,别跟我这说些怜悯我的话!”唐斗狠狠一挥手,粗bào地打断了鱼韶的话,“十年前,你伤透了我的心。我本以为,最坏的日子已经过去。好你个鱼韶,时隔十年,还是有本事把我伤得这么深,喜欢上我最好的兄弟,你了不起,了不起!”
“这不是什么比武较量,我没法选我中意的人!”鱼韶凄声道。
“这些年来,老风定是得意的很了。明明知道你喜欢的是他,却装作一个没事人,眼睁睁看我在你眼前出尽洋相。还说是兄弟,我呸!”唐斗说到这里,一颗心已经被怒火烧穿。
“他根本不知道我的心思!”鱼韶轻声道。
“什么?!”听到鱼韶的话,唐斗猛然一惊。
“你从来没有和他说过你喜欢他?”唐斗吃惊地问道。
“嗯。”鱼韶转过头去,不去看他。
“这么说你也……”唐斗喃喃问道。
“不错,我也不知道他对我心意如何。”鱼韶轻声道。
“那你为什么不去问呢?”唐斗挠着头。
“我……为什么是我问他。为什么不是他来问我?”鱼韶倔qiáng地一扬头,“我喜欢他,是他的荣幸,当然应该由他来问我。他不来,我何必自讨没趣。”
“你,你,你!”唐斗颤抖地用手指住鱼韶,“原来……你比我还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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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确了此去华山的目标,风洛阳的心qíng仿佛浮在云端,有生以来第一次有了买酒一醉的冲动。思及自己自出生以来,酒不敢喝过三杯,歌不敢唱过通宵,活得格外枯燥呆板,若不是有了唐斗为友,终日引他为乐,这一生可称无味。
“不如邀他去好好喝一杯!”一想起唐斗,风洛阳心中顿时一阵温暖。多年兄弟,只有在他身边,喝醉了才有一份安心。想到这里,他一转身,朝着唐斗居住的厢房快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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