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菁仔细观察着她的神qíng,终于摇了摇头:“不对,一定还有别的事qíng。阿韶姐你现在浑身仿佛都在发光一样,人们说容光焕发,就是这个样子。你一定有了天大的喜事瞒着我。”
“菁儿,你太多疑了。”鱼韶思及自己这几日因为知道了风洛阳的心意而喜不自胜,确实有容光焕发之说,不禁感到一阵羞涩,也不敢再看祖菁的眼睛,抿着嘴快走几步,走到了祖菁的前面。
“阿韶姐,太不够意思了,居然瞒着我。”虽然不知道鱼韶的心事,但是看她如此开心,祖菁也感到愉快,笑嘻嘻地紧走几步,跟到她的身后。
当四人有说有笑走进西岳庙时,气势雄伟的五凤楼前,早已经有人在等待。西岳庙始建于汉代,还是历代君王祭祀山神的要地。江湖好汉登山之前,必会到此拜祭山神少昊,以求祝福。今日乃是宋无痕和风洛阳的剑封华山之战,意义重大,江湖规矩,华山之上,今日只能由宋无痕和风洛阳涉足。其他人依理应该在西岳庙外等待,如今竟然有人等在庙内五凤楼前,此人身份必不寻常。
风洛阳一行四人紧走几步来到近前,只见五凤楼前有一赤面白须的老者,正襟危坐在一张竹椅之上,正用一双jīng光四she的细眼仔细打量着快步走来的风洛阳。在这位老者身后,恭恭敬敬侍立着两个相貌一模一样的英俊少年。
“来的可是天下第一剑风洛阳?”那老者忽然开口道。
“正是风某,敢问这位老丈高姓大名?”风洛阳双手一抱拳,沉声道。
“你想知道我凭什么配在西岳庙内,五凤楼前,等你到来,是吗?”那老者赤红的面颊上浮现出一丝轻蔑的神色,冷冷说道。
风洛阳丝毫没有听出他话语中的不满和嘲讽,只是老老实实地点点头,应道:“不错。”此话一出,别说对面那老者和他身后两个少年怒形于色,连鱼韶和祖菁身上也替他出了一身冷汗。只有唐斗觉得风洛阳这话够劲,抬手抖开折扇,瞅着那老者一脸坏笑。
五凤楼前的老者上上下下看了看风洛阳一番,冷笑着摇了摇头:“换了别人,我定会以为他傲慢欺人,但这话既是你风洛阳所说,我就只好当作你不识时务,也不负我给你起的剑痴之号。”
“你给他起的剑痴之号?”鱼韶和唐斗齐声惊道。
风洛阳也是惊讶非常,一时之间不知是喜是忧,酸甜苦辣一起涌上心头,怔了良久才缓缓抬手一揖,沉声道:“原来是江湖笔官郭重九,郭先生。”
原来这位郭重九竟然是武林中风靡一时的天下第一录的作者。二十多年前,天书群魔大闹中原,各门各派锋锐尽销,英才难出,洛阳论剑大会成为昨日huáng花,唯剩中原魔头们风头矫健,武功高qiáng一时无量,整个江湖面临重新洗牌的命运。俗话说得好,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江湖豪杰对于武名的执着,是凡人无法想象的。当时的江湖,门派的权威dàng然无存,洛阳论剑成为笑谈,无数高手破出派门,独辟蹊径,参研天书群魔的成功之路,练就了一身前无古人的神功,也创立出了许多新的门派,而这些新的武林宗主如何在一片混乱的武林中排定座次,就需要一个权威来评定。就在这个时候,新一代天下第一录作者郭重九崭露头角,凭借他对于各门派武功鞭辟入里的评价,对江湖新武功敏锐无双的触觉,以及对于江湖豪杰公正无私的评判,在几年之内奠定了他江湖笔官的莫大声名。他撰写的新天下第一录受欢迎程度甚至超过了隋末唐初方百通所书的旧录。
正因为新天下第一录的产生,润洲梧桐岭顿时热闹起来,争qiáng斗胜的高手层出不穷。天下第一枪,天下第一棍,天下第一鞭,天下第一刀,一众高手你方唱罢我登场,为了在天下第一录上抢一个好位置,打得不亦乐乎,武林之中,平添无数恩怨qíng仇,江湖史诗。
天下第一剑本应该是争夺最激烈的一项排名。但是前二十年,这个位置被郑东霆稳稳坐着,天下英雄无不望而止步。郭重九对于郑东霆的评价之高,江湖之中无人能及。直到风洛阳出世,一举打破了郑东霆的不败神话,莫名其妙以十八岁之身登顶天下第一剑,令身为天下第一录作者的郭重九万分郁闷。他虽然没有亲身经历郑风之战,但是以他对于郑东霆和风洛阳剑法的了解,郑东霆根本没有一丝一毫败北的可能,这个不能置信的结果令他几乎一度放弃了天下第一录的创作。在风洛阳成名之后,他曾经在天下第一录中作下预言,以风洛阳的剑法,身担天下第一剑之名,便如猢狲骑虎,仓鼠舞蛇,迟早死于盛名之下。也正是郭重九对于风洛阳的不屑导致了江湖中人对于风洛阳天下第一剑之名的轻视,令风洛阳十年之间饱受质疑,大战小战四百余场,困守梧桐岭不得脱身。可以说风洛阳在江湖之中所受的苦,大部分出自这位郭大先生之手。
而同样的,风洛阳力守天下第一剑之位,十年论剑,未输一场,锋芒尽显,全然出乎郭重九的意料,令他本来百试百灵的预言接连出错,连累他在江湖武学评定中的权威地位也受到了一定的打击。
有了这一番因缘际会,风洛阳和郭重九之间可谓是恩怨重重。
风洛阳和郭重九默默互视良久,彼此心中都有满腹怨言,但是却又不yù诉之于口,一时之间俱都怔在当场。
“原来你就是郭重九啊。”站在风洛阳身后的祖菁看着两人都不说话,忍不住开口道。
郭重九转过头来打量了她一眼,发现是个陌生少女,也没有将她放在心上,双眼一翻,对她不理不睬。
“喂,我觉得你写作天下第一录很不应该!”祖菁瞪大了眼睛,双手cha腰,大声道。
“嗯?”此话一出,郭重九还不觉怎样,他身后的那一对英俊少年同时勃然大怒,二人手扶腰畔利剑,齐声怒喝:“哪里来的野丫头,在这里胡说八道?”
“不得无礼!”郭重九轻轻一抬手,制止了两少年。他缓缓抬起头来,双眼泛青地看了祖菁一眼,冷冷道,“这么看来这位姑娘是有一番大道理要讲了?”
“当然。”祖菁得意地一仰头,“天下江湖本来太平无事,天下第一录一出,挑动江湖豪杰争qiáng斗胜,争名逐利,几十年间死伤枕藉,为了天下第一之名,兄弟反目,骨ròu间离,路人拔刀相向,动辄成仇,中原武林jīng英丧尽,实在过大于功。所以我朝初年,智仙子废除天下第一录,还天下一个太平人间。你既然号称江湖笔官,自然对此清楚得很,为什么还要执迷不悟,重新编纂什么天下第一录,难道是嫌天下人死的不够多吗?”
听着祖菁侃侃而谈,一旁的唐斗听的亲切,不禁偏头凑到她耳边问道:“小祖,说得解气,还一套一套的,哪里听来的?”
“嘻嘻,我的师叔师伯们整天拿天下第一录说事儿,我都快背下来了。”祖菁抿着嘴,用传音入密说道。
听完祖菁的一番话,郭重九抽了抽鼻子,脸上露出一丝轻蔑:“想不到姑娘小小年纪,说出的话来却有冲天的酸腐气。如果我猜得不错,姑娘该是来自天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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