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站在唐斗身边观看唐门弟子行事的祖菁完全不明白他们在做什么。她等到风洛阳带领着唐门弟子走进屋中,终于忍不住转头问道:“阿斗,小师叔要做什么?”
唐斗抬手指了指唐门弟子正在搬运的箱子:“看见了没有,这些都是曾经和老风比过剑的越女宫剑客所用的剑法。大部分是外阁子弟。既然无法找到柳青原惯用的剑法消息,现在老风只能研究这些越女剑客的剑法,希望能够找出破解超海剑法的诀窍。”
“这么多剑法,小师叔怎么看得过来?”祖菁大吃一惊。
“谁叫乘风会不肯卖给咱们消息呢!”唐斗无奈地摇了摇头,“嘿,这还不是最糟的。最糟糕的是老风的看家本领都在柳青原的掌握之中,老风现在等于一个瞎子对上个明眼人。”
“剑客的消息原来这么重要,我真笨。”祖菁喃喃地说道,忍不住自责地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背。
“这不怪你,都怪那贱人秦水瑶。”唐斗恶狠狠地说,“不但害了老风,还骗了你,若她落到我手里,我定让她求生不得,求……”
“阿斗,”祖菁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打断了他的话头,“为什么要用那么多的黑布呢?”
“我带你进去看看。”唐斗微微一笑,让祖菁扶住自己的臂膀,掀起黑布,带她进入了被厚厚遮蔽的三间上房。
刚一进屋的祖菁迎面被一片huáng灿灿的颜色闪了眼睛,令她双眼一热,视线被刺激出来的泪水所模糊。她揉了揉眼睛,睁开眼再仔细观看,顿时目瞪口呆。此刻,三间上房的墙壁和门窗都被黑布遮蔽,每张黑布上都密密麻麻地贴满了一张张千奇百怪,各式各样的剑谱残章。
有的残章上密密麻麻地写着出招要领,用力法门,行功路线,有的残章上只用墨笔画着一副孤零零的剑客出招示意图,有的残章更加匪夷所思,只画着十几道似是而非的黑线,不知是经络图,还是剑式图,看上去让人头大如斗。
三间上房,十余面墙壁全部贴满了这样的残章断谱,连地上都摊着一本又一本封页翻飞的剑式糙稿。风洛阳盘膝坐在三间上房共用的走廊之中,望着满墙的剑谱,正在双眼发直地沉思。只见他旁若无人地喃喃吟诵着天山剑诀,手指不停地在空中划拉,目光从一页剑谱换到另一页,摇头晃脑,有如中魔。
大屋之中,阳光被黑布断绝,昏huáng的油灯光照打在满墙剑谱之上,令本来就已经泛huáng发暗的纸张更加难以看清。
“小师叔怎么可能看得完这么多剑谱!”祖菁冲口而出。唐斗看了一眼风洛阳的表qíng,连忙一把捂住祖菁的嘴,连拖带拉,将她拉出了屋子:“嘘嘘,不要吵着老风。他已经进入神游之境,不可打扰。”
“噢。”祖菁捂着自己的嘴,用力点点头,三步并作两步,和唐斗退开了七八步。
“来人!加qiáng戒备,决不能让乘风会的风媒在此窥探,若有可疑人等,格杀勿论。”唐斗抬手一挥,沉声道。
“是!”随着他的话音响起,一队唐门子弟排着错落有致的队形,严守通往上房的各个要路,另一队唐门子弟散成开花阵,在凤凰客栈门外布防,最后一队唐门子弟翻窗攀墙而上,爬上了凤凰客栈的楼顶,在顶层列阵。
几息之内,整个凤凰客栈都被唐门子弟布下了天罗地网,满耳都是唐门弟子拉动弩匣,摩挲暗器的声音,本来祥和温暖的凤凰客栈顿时变得山雨yù来,风声鹤唳,糙木皆兵。
柳青原模糊的影像在风洛阳的眼前时隐时现,无论如何也看不真切。风洛阳抬起自己手中的剑,静静等待着他的攻势。
越女宫外阁第一公子柳青原比他还要年轻两岁,但是在江湖上窜起的势头比他只qiáng不弱。六年时间领悟剑道,贯通任督二脉,七年修成先天真气,练武不到八年已经成为越女宫外阁第一高手。此人不但剑法高绝,无与伦比,而且琴棋书画,奇门遁甲,八卦星相样样jīng通,乃是江湖上罕见的天赋奇才。传闻他以书画入剑,开拓出一种别具一格的运剑法门。也正因为这种开创xing的运剑心法令他顿悟了越女宫第一神剑超海剑法,隐隐成为江湖剑客中的无冕之王。
当年江湖上传出柳青原领悟超海剑法的消息之时,人们都以为柳青原即将赶赴梧桐岭,和风洛阳一较高下,将天下第一剑的头衔收入囊中。谁知道他的父亲却在这个时候,驾鹤西去。他不得不遵从母命,回家守孝。很多江湖风媒甚至猜疑是风洛阳暗中害死了柳青原的父亲,以求保得自己的天下第一之位,令风洛阳不得不花重金求鱼韶查出柳父死亡的真相,昭告天下,才平息了这股风波。当他知道剑魔孟断魂击败了柳青原,还斩断了他的一条右臂,他心中还有一种松口气的感觉,因为柳青原带给他的压力,远远大于剑魔孟断魂。
虽然此时的柳青原没有了右臂,但是谁又知道他的左手剑法会不会更qiáng?毕竟,他是江湖之中独一无二的超海公子。每当风洛阳的脑海中浮现出柳青原的身影,超海公子这块金字招牌就会化为一片巍峨的群山,沉重压在他的心头,令他喘不过气来。
“他会用什么招式展开攻势?彩翼剑法?不,很多外阁剑客都用过,他不会从俗。穿花剑法?太秀气。回风舞柳剑?柳家人的看家本领,他不会使,他知道我会猜出来。七十二劫?照影剑?八阵图?他绝不可能一开头就用超海剑法,没人能够这么做!”风洛阳茫然地挥动着手指,想象自己面对着虚构出来的柳青原拔剑出鞘。
眼前的柳青原化成了成百上千个越女宫剑客,每个人都在施展着jīng妙绝伦的剑法,数百道剑光划着靓丽的弧线,朝着风洛阳围杀过来。
“来吧!”风洛阳咬紧牙关,转动着手指,勇敢地面对满天剑光,展开攻势。
大屋之内,风洛阳指风破空之音从一开始微弱的沙沙作响,渐渐变得凄厉尖锐,宛如破锦裂帛,仿佛屋中真的有数位剑客剑光闪烁,舍命互搏。
“难啊,难。”唐斗闭目听着风洛阳的指风,摇头晃脑地说。
“什么难?”祖菁关切地问道。
“嘿,不知道对手的招式,他只能把所有能够记住的越女宫剑法全想一遍,再猜测柳青原会使哪一招。这还不算完,他还不得不qiáng自克制,决不能使最拿手的看家剑法。”唐斗说到这里,一脸沮丧,“哎,这可怎么赢?”
“小师叔,对不起……”祖菁急得直跳脚,恨不得自己代替风洛阳去大黑屋里受折磨。
就在这时,一阵惊天动地的风声忽然在大黑屋中响起,似乎风洛阳催动了一招得意之作。
“啊!哎呀!”祖菁听到风声,脸上露出惊喜jiāo集的神qíng,三步两步跑到遮蔽三间上房的黑布之前,将脸贴到黑布上,仔细地听着。
“什么啊?”唐斗好奇地凑到她身边,小声问道。
“我已经有十年没有听过了,真是想念,这是小师叔施展相思焚做灰如雪的剑风。”祖菁闭上眼睛,轻柔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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