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武皇帝之刘秀的秀:嗜血的皇冠_曹三公子/曹昇【完结】(1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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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汉连战连胜,自我感觉无比良好,接到刘秀诏书,心中大为不服,这也太保守了吧,你刘秀毕竟远在洛阳,哪能像我这样dòng察前线战况!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所以,吴汉不肯受,定要攻。

  吴汉于是率步骑两万余人,进bī成都,离城十余里,在江北安营,又命副将武威将军刘尚领万余人屯于江南,两军相隔二十余里,造浮桥于江上,以通往来。

  刘秀接到战报,大惊失色,懊丧不已,如果来歙、岑彭还在,何至于出此昏招!当即下诏吴汉,严词谴责道:“我此前指示你千条万端,难道说得还不够详细吗?为什么你事到临头,竟然如此章法大乱?轻敌深入不说,又与刘尚分营而处,万一出事,都没法互相救援。公孙述如果出兵牵制住你,以主力猛攻刘尚,刘尚必破。刘尚既破,你也必败无疑。幸好没有出事,赶紧给我引兵返回广都。”

  刘秀怕着怕着,还是出事了。诏书尚在途中,未及送达吴汉手上,公孙述已然发起惩罚xing的攻击,要让吴汉为其愚蠢付出代价。

  公孙述命大司徒谢丰、执金吾袁吉领兵十余万,分为二十余营,攻击吴汉,同时命另外将领领兵万余人骚扰刘尚,使二人不能相救。吴汉与谢丰、袁吉苦战一整天,兵败,走壁坚守,谢丰、袁吉围之。

  吴汉来不及后悔自己的失策,当下处境已经岌岌可危,必须尽快自救,于是召集诸将,大声激励道:“吾与诸君逾越险阻,转战千里,遂深入敌地,至其城下,而今与刘尚二处受围,势既不接,其祸难量,yù潜师会合刘尚于江南,并兵御之。若能同心一力,人自为战,大功可立;如其不然,败必无余。成败之机,在此一举。”

  诸将皆曰:“诺。”

  吴汉飨士秣马,闭营三日不出,多树幡旗,使烟火不绝,以迷惑蜀军,然后借着夜色,衔枚引兵,突然渡江而南,与刘尚合军。

  谢丰、袁吉哪里会想到吴汉一介莽夫,居然也会用计,根本就没察觉吴汉已经连夜遁走。第二天,谢丰、袁吉留少许兵力于江北,率大部主力渡江攻刘尚,企图一举歼灭刘尚所部。吴汉率军而出,大呼道:“吴汉在此!可来死战!”谢丰、袁吉一直以为吴汉还在江北,突然见到吴汉出现眼前,惊诧不已,仓皇迎战。汉军无不以一当十,直冲蜀军,蜀军大败,谢丰、袁吉二人阵亡。

  吴汉侥幸大胜,再也不敢恋战,依照刘秀诏书的指示,乖乖引兵退还广都,留刘尚原地驻守,以拒蜀兵。吴汉退回广都,上书刘秀,对自己此前的战略失误深表愧疚,痛责“微臣愚蠢”,大赞“皇帝圣明”。

  吴汉虽然道歉,但是对于自己究竟错在何处,心中其实仍是不甚了然,凭什么岑彭进攻成都就是战术得力,而到了他这里,进攻成都却变成了一着臭棋?

  在刘秀看来,吴汉的问题根本就不成其为问题,一目了然的事,有什么好费解的?岑彭两千里迂回之时,公孙述的重兵都在防守成都的东方,大军集中于广汉、资中二地,成都的防卫极为空虚,岑彭攻拔广都,bī近成都之时,一则出敌不意,二则和成都空虚的守卫相比,岑彭握有绝对的兵力优势,当然可以突击成都,而且很有可能一举拿下。只可惜岑彭遭遇刺客刺杀,壮志未酬,不能将战史奇迹演绎到底。而等到吴汉攻下广都之时,蜀军主力已经全部回撤,guī缩在成都附近,吴汉在兵力上并无优势可言,加上蜀军早已严阵以待,此时再想qiáng行进攻,自然难为上计。

  刘秀见吴汉知错能改,还算有救,而且吴汉将错就错,居然还蒙到了一场胜利,更加不便深究,于是下诏吴汉,勉励道:“你引兵返还广都,处置甚是妥当。有刘尚在前牵制,公孙述必然不敢攻你。公孙述如果单攻刘尚,你则从广都尽起步骑赴之,值其危困,破之必矣!”

  【No.9 末日英雄】

  且说吴汉回师广都,不敢再自作聪明,而是谨遵刘秀的部署,稳步向成都推进,与蜀军jiāo战于广都、成都之间,八战八胜。建武十二年(公元三十六年)冬十月,吴汉攻入成都外城。

  公孙述困急无策,求计于延岑,问道:“事当奈何?”

  延岑答道:“男儿当死中求生,可坐穷乎!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陛下当竭尽财物,募敢死之士,为国死战。财物易聚耳,不宜有爱。”

  在常人眼中,往往以为只有土鳖财主才会爱钱如命,而贵为帝王者,财富应有尽有,当然视金钱如粪土,再多的钱花出去,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绝不会境界下作到要当守财奴的地步。

  殊不知,皇帝也是人,吝啬鬼也多得很。即使到了生死存亡之际,许多帝王依然守着金钱不肯撒手,宁愿一死,也舍不得破财消灾。

  前有新朝皇帝王莽,国之将灭,宫中尚有huáng金近八十万斤,钱帛珠玉不可胜数,王莽硬是舍不得,命北军jīng兵数万人捍卫京师,每人却只肯赏赐四千钱,结果导致军士斗志全无,最终国败身亡。

  又有南齐皇帝萧宝卷,首都建康已被萧衍的叛军团团包围,亡在旦夕,将领们请求萧宝卷赶紧赏赐兵士,以激励守军士气,萧宝卷说什么也不肯。将领们叩头再请,萧宝卷大怒,给出一个让人哭笑不得的无赖理由,道:“凭什么让我掏钱,叛军来了,又不是光杀我!”更有甚者,宫中存有数百具木板,将领们准备拿来修建城防工事,萧宝卷连这也舍不得给,我还要留着建宫殿用呢。最终bī得大将内叛,索xing砍了萧宝卷的头颅,向萧衍邀功领赏而去。

  又有后唐庄宗李存勖的“贤内助”刘皇后,同光四年(公元九二六年),后唐军队粮饷不继,军心动摇,而宫中内库财宝一大堆。宰相向李存勖请求从内库拨款救急,刘皇后躲在屏风后偷听,不一会儿,刘皇后端出些许妆具和三个银盆,放在宰相面前,又牵出三个皇幼子,也站在宰相跟前,气呼呼地对宰相说道:“宫中就剩这么些东西了,请你拿去卖了,充作军费。”刘皇后这么一来,宰相哪里还敢再开口要钱,只得惶惧而退。刘皇后自以为得计,得意不已,而将士闻讯,无不心寒绝望。其后四方兵起,李存勖再出金帛赏赐诸军,军士破口大骂:“我等妻子皆已饿死,再要这些金帛何益!”刘皇后守财如命,最终害得自家老公众叛亲离,亡国殒命。刘皇后逃命之际,仍不忘大量携带珠宝,逃到太原,躲进尼姑庵,削发为尼,被后唐明宗李嗣源派人搜获,毫不客气地砍了脑袋,收走珠宝。

  和以上几人相比,公孙述大有丈夫豪气,听了延岑的建议,丝毫也不犹豫,当即尽散金帛,许以重赏,募敢死队五千余人,jiāo由延岑统领。

  延岑下书吴汉,告以明日会战,地点为成都城外市桥。吴汉大喜,来得正好,我正担心攻城太难,你倒主动出城求战。双方摆开阵势正面决战,吴汉最喜欢不过了(最重要的是丫也不会别的),当即回书延岑:“如约!”

  明日,延岑领兵出城,领先打头的竟是军乐仪仗队,擂鼓chuī角,彩旗飘飘,摇头晃脑,吟咏舞蹈,比戏班子更加招摇,慢悠悠地奔市桥而来,哪里像来打仗,分明更像迎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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