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武皇帝之刘秀的秀:嗜血的皇冠_曹三公子/曹昇【完结】(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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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刘縯的扬扬自得相比,刘玄却面容yīn郁,显得心事重重。刘縯举杯,笑谓刘玄道:“圣公何以悒然不乐?来,将进酒,为汝寿。”

  刘玄暗叹一声:刘縯啊刘縯,我都已经当了四个多月的皇帝,可你还是改不了口,还是叫我圣公。刘玄举杯,却不肯也对刘縯以字相呼,而是称其官职,客套道:“大司徒劳苦功高,正应寡人敬酒才对。”

  两人相对满饮。刘玄问刘縯道:“听说文叔采天外玄铁,为你铸剑一柄。其剑锋利无匹,更胜gān将莫邪。可否一观?”刘玄要看落星剑,刘縯也正有显摆之意,当即解剑呈上。

  落星剑甫一出鞘,光芒森然,难以bī视。刘玄小心摩挲着剑身的花纹,试探着剑锋的寒冷。而剑竟仿佛是活的,仔细倾听,甚至都能听见呼吸之声。在刘玄的抚摸之下,落星剑渐渐苏醒,变得勃兴坚硬,发出隐隐的低吟,它渴求cha入任何一具躯体,不分男女,而它将让这种cha入绚烂无比。刘玄观摩良久,失神而叹:“端的好剑,真天下至宝也。”

  说话间,绣衣御史申徒建长身而起,上前向刘玄跪献玉玦,道:“臣有玉玦,方是天下至宝。”刘玄一副鉴宝专家的模样,左手持剑,右手握玦,神色凝重地掂量比较,到底哪一个才更有资格称为天下至宝。

  岑彭见状大惊。申徒建与刘縯有杀兄之仇,此时献玉玦,用心险恶。玦者,决也,分明是在催促刘玄早点动手。而落星剑被刘玄诳走之后,刘縯已经没了防身武器。再看李轶,恰好又离席出门而去。

  朱鲔见刘玄举棋不定,心中大为懊恼,万事俱备,就等你一声令下了,想什么想呢!该深沉的时候你不深沉,不该深沉的时候你倒穷深沉。朱鲔心急火燎,然而却也只能含恨忍耐,刘玄虽然是个傀儡,但毕竟是名义上的皇帝,要杀贵为大司徒、汉信侯的刘縯,只有他才够资格下令。

  刘玄掂量半天,终于有了结果,道:“玉玦虽好,寡人还是更爱落星剑。”将剑jiāo还刘縯,以酒相祝,道:“此剑乃天外之物,放眼人间,也只有大司徒这样的盖世英雄才配得上!”

  筵撤席散之后,朱鲔怒问刘玄:为何不杀?刘玄道:“我见刘縯,每如芒刺在背。甚不敢矣。”朱鲔大怒道:“竖子不足与谋。今意图bào露,再想杀刘縯,只怕难矣。”

  再说刘縯回府,岑彭奔前道贺,刘縯诧异问道:“何贺之有?”岑彭笑道:“明公赴鸿门之宴,得以生脱,焉能不贺!”刘縯道:此话怎讲?岑彭正色道:“当年鸿门之宴,范增举玉玦以示项羽,意在令项羽杀高祖刘邦。今日申徒建献玉玦,正有范增之意,yù杀明公也。”

  刘縯大笑道:“岑君多虑了。这帮无赖真要杀我,绝不至于如此文雅。再说了,刘玄这小子,我从小看到大,想杀我,谅他也没这个胆。你没见他还剑给我之时,那叫一个诚惶诚恐。”

  岑彭心中叫苦,刘縯啊,你在战场上是何等机敏,怎么一离开战场,就变得如此迟钝麻木?于是郑重言道:“yù杀明公者,非刘玄也,乃朱鲔、李轶之辈也。”

  刘縯根本不信,道:“没有我,此辈小儿焉能有今日富贵!我于此辈,有大恩也。果yù杀我,谁堪领汉军定洛阳,取长安?”

  岑彭冷笑道:“这就是明公的后路?殊不知,令弟刘秀已经替你断了这条后路。官兵昆阳大败之后,已是日暮途穷之势,稍具将才者,皆可领汉军长驱直入。定洛阳,取长安,未必非明公不可。”

  岑彭已经把话说得很直,那就是你刘縯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然而刘縯并没有认真在听,他已是醉意酩酊,无法作任何现实的思考,他在醉意中忽然想起了刘秀,忍不住笑骂道:“文叔这小子,冷不丁就杀出个昆阳大捷,蔫坏。噫嘻,蔫坏。”说完,伏案而睡,鼾声雷鸣。

  【No.5 末路悲歌】

  遥想当年,项羽鸿门宴上放过刘邦,最终却没有被刘邦放过,只落得四面楚歌,身首异处。朱鲔当然不愿意重复项羽的悲剧,无论如何,刘縯必须死,而且必须就死在宛城。

  留给朱鲔的时间已经不多。等到汉军在宛城休整完毕,刘縯带着汉军再次出征,那便什么事qíng都有可能发生。所谓身怀利器,杀心自起,一旦刘縯统领大军在外,和刘秀兄弟两人联手起来,想不谋反都不好意思。而在这个世上,要和刘縯兄弟两人在战场上正面开战,恐怕没有任何人会有胜算。

  现在问题的关键是:自从上次筵席之后,刘縯是否已经觉察到了危险,从而有了戒备?朱鲔决定先让李轶去探探刘縯的动静。当初李轶代表宛城李家去到舂陵,和刘縯谋划共同起兵,在舂陵一住就是三个多月,与刘縯同住同宿,关系极为亲密。刘縯也一直把李轶视为自家兄弟,丝毫不拿他当外人。李轶探完动静回来,道:“刘縯一心筹划下一步攻伐,毫无防备之意。”朱鲔闻言大喜。李轶初投朱鲔,立功心切,道:“既然刘縯无备,不如点三千jīng兵,来他一场突袭。”朱鲔摇头道:“刘縯吃住都在军营,不可力取。为今之计,当引虎出dòng。”李轶道:“万一老虎不出来呢?”朱鲔笑道:“老虎一定会出来。”

  次日,刘稷府上,刘玄、朱鲔、李轶等人带领数千jīng兵,突然光临。刘稷自负勇力,按剑而迎,道:“尔等不告而来,意yù何为?”朱鲔道:“皇帝封你为抗威将军,你不知谢恩,反而抗命不从。可知此乃目无君上,罪在不赦?”

  刘稷根本没想到自己已经大祸临头,还是一如既往地嚣张狂妄,冲刘玄吼道:“刘圣公,你不过是受绿林军摆布的傀儡,你凭什么封我为抗威将军?你有何威?我用得着抗吗?”刘玄身为皇帝,当众被刘稷如此rǔ骂,顿时面色铁青,本来不想杀人,此时却也忍不住起了杀心,大吼一声:“绑了!”数十壮卒一拥而上,将刘稷捆成粽子形状,吊在房梁之上。

  朱鲔上前,看着刘稷,笑着问道:“皇帝之威怎样?”刘稷怒视朱鲔,然后,噗,吐了朱鲔一脸口水。兵卒扬鞭,便要教训刘稷。朱鲔伸手止住,他知道,ròu体上的痛苦,不足以真正伤害到刘稷,要想伤害刘稷,必须从jīng神上将其击溃。朱鲔慢慢擦gān脸上的口水,笑容不改,对刘稷道:“我喜欢你的狂妄,我喜欢你的嚣张。不过,可惜啊可惜,刘縯就是这么被你害死的。”刘稷盯着朱鲔,噗,又送了朱鲔一脸口水。朱鲔也懒得擦了,因为说不定待会还有。朱鲔继续笑道:“你看你,捆这么结实,你还挣扎来挣扎去,很不想死是吗?放心吧,我根本就不想杀你。你以为我带数千jīng兵,就是专为了来杀你不成?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你算什么东西!这数千jīng兵,是特地为刘縯预备的。我已经派李轶报知刘縯,刘縯必然会来救你。刘縯仓促而来,随身最多不过十数人而已,到时候……”

  刘稷吓得脸都绿了,口水也不吐了,他自己死不要紧,可是连累刘縯和他一起死……他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畏惧。朱鲔拈须微笑,享受着刘稷的绝望,他知道,他方才的一席话,比抽刘稷一万鞭子都qiá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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