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武皇帝之刘秀的秀:嗜血的皇冠_曹三公子/曹昇【完结】(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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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岑彭当年为新朝死守宛城,城中人相食,这才投降汉军,众人皆yù杀,刘縯爱惜岑彭之才,特加赦免,收为部属。刘縯遇害之后,岑彭归于大司马朱鲔,屡立战功,官拜颍川太守。

  割据颍川、汝南二郡的刘茂,自恃乃刘玄族叔,根本不把刘玄的更始朝廷放在眼里。岑彭刚入颍川,立即遭到刘茂武力驱逐。岑彭不能到任,也无颜再回朝廷复命,只得率部属百余人投奔河内太守韩歆。

  刘秀听完岑彭的遭遇,叹息不已。岑彭见左右无人,私语刘秀道:“岑某之命,全拜伯升所赐。本yù辅佐伯升,定鼎天下,无奈伯升早死,不得为用,至今引以为恨。今见文叔,如见伯升,愿以身自效,以报伯升当日救命之恩。”

  见岑彭有意追随自己,刘秀不明真假,婉拒道:“岑兄乃大司马朱鲔之爱将,我岂敢横刀夺爱。”

  岑彭见刘秀心存疑虑,一时也不能自辩,于是又道:“河北为王者之地,得之可成霸业,还望文叔多加留意。河内太守韩歆,乃岑某故人,对岑某言听计从。文叔南归之日,岑某必命韩歆举河内而降,为文叔先驱。”

  冯异身为刘秀亲信,提及造反,刘秀尚且不敢贸然答应,更何况岑彭乃是朱鲔部下,却也来怂恿刘秀造反,刘秀自然越发警惕,当即道:“你我皆为汉臣,理当尽忠竭力,共扶汉室。此等大逆不道语,休再提起!”

  次日,刘秀辞别河内,向邯郸进发。一路慰勉官吏,抚循百姓,理结冤案,废除苛政。所到之处,吏民无不欢喜,夹道相迎,争献牛酒,刘秀皆辞而不受。

  数日之后,刘秀行至邺县,时已日暮,正yù投宿,忽闻身后大呼:“刘文叔休走!”

  【No.4 邺城献策】

  且说刘秀等人行至邺县,忽闻身后一声大喊,不由大惊,以为是大部队前来追袭,急忙勒马,回首望去,却见来者只是一位年轻儒生,正拄着拐杖从远处徐徐走来。众人尚未看清儒生面目,刘秀却已拊掌大笑,道:“此必邓禹邓仲华是也。”

  儒生迈着碎步,紧赶慢赶,终于将面部和身体一并呈现在众人眼前,正是刘秀当年同窗,十三岁便入太学的神童邓禹。刘秀打量着邓禹,但见昔日幼童,已长成二十二岁的俊俏青年,当年六尺之躯,如今居然伟岸;旧日鼻涕流处,一捧疑似美髯。刘秀越看越乐,问邓禹道:“自新野而来?”邓禹点头道:“是。”刘秀笑道:“小子孤身一人,千里横行,壮哉!”

  刘秀赶路之际,不便细谈,当即为邓禹一一引见,然后率众入邺城不提。夜半,刘秀召见邓禹,笑问道:“我专命河北,可以随意封官拜将。你千里而来,莫非是为了求个一官半职?”

  邓禹恭谨答道:“禹之来,不求做官。”

  刘秀道:“那你求什么?”

  邓禹道:“但愿明公威德加于四海,禹得效其尺寸,垂功名于竹帛耳。”

  刘秀大笑,道:“皇帝刘玄征你入朝为官,你屡次拒绝。如今我孤悬河北,你却主动前来投奔。何故?”

  邓禹道:“只为你当年的一句话。”

  刘秀一愣,问道:“哪句话?”

  邓禹道:“大江!沧海!”

  刘秀嗟叹久之,笑道:“当年戏言,不意你竟当真。”

  邓禹摇摇头,意味深长地答道:“君无戏言!”

  刘秀大惊,邓禹和他多年不见,一见面怎么就跟冯异和岑彭一样,也要怂恿他造反当皇帝?于是佯怒道:“此话从何说起?”

  邓禹道:“‘狂风拔倒树,树倒根已露。上有数枝藤,青青犹未悟’,明公听过此诗乎?”

  刘秀笑道:“你忽然提及此诗,可有说法没有?”

  邓禹道:“刘玄,树也。刘玄之树将倒矣。刘玄虽已称帝,而天下之乱方起。山东赤眉、青犊之属,动以万数,三辅盗贼,往往群聚。刘玄名为皇帝,实为诸将所挟持,有心无力,而诸将皆庸人bào起,志在财币,争用威力,朝夕自快而已,非有忠良明智,深虑远图,yù尊主安民者也。四方分崩离析,形势可见!”

  邓禹再道:“公,藤也。刘玄之树既倒,公虽能安定河北,建藩辅之功,犹恐无所成立,不足为长久之计。”

  刘秀笑望邓禹,像长辈望着正在表演的孩子,道:“说下去!”

  邓禹道:“圣人不得违时,时亦不可失也。刘玄既是庸才,不足以担当帝王大业,自应有圣人取而代之。公初战昆阳,破王莽百万之众,天下闻知,莫不震靡,此公之武功也。公推诚接士,少长有礼,赏善如不及,讨恶如虑遥,此公之文治也。文治武功集于一身,所谓天下圣人也。于今之计,莫过于应民之望,延揽英雄,务悦民心。以公之威德,立高祖之业,救万民之命,此其时矣!”

  刘秀笑道:“我无远虑,只有近忧。天下非所敢望,可有定河北之策?”

  邓禹道:“河北定,则天下自定。河内被山带河,足以为固,其土地富贵,殷之旧都,公之有此,犹高祖之有关中也。既得河内,再进兵定冀州,北取幽州、并州,得胡马之用;东举青州、徐州,引负海之利。河北已平,五州既集,南面以号令,天下如在囊中,探手可取也。”

  邓禹寥寥数语,天下事仿佛已尽在掌握。后人称此为“邺城策”,与诸葛亮“隆中对”同为“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之典范。刘秀听罢,叹赏道:“小儿,昔日张良乎?”

  邓禹拜伏于地,恭声道:“明公,今日高祖也。”

  两人相视大笑,当夜联chuáng抵足,叙旧竟夜,不胜欢畅。

  自此之后,刘秀号邓禹为邓将军,特加亲近,常令同宿,相与计议。又授邓禹以人事大权,命其考察诸将,荐举人才。

  邓禹如此年轻,又是初来乍到,权位却凌驾于众人之上,众人不免将信将疑,很是担心刘秀的眼力。刘秀晓谕众人道:“世间有三岁老翁,也有百岁儿童。我初识邓禹之时,邓禹年仅十三,却已经老成持重,非常人可及。诸君未可轻年少,宣父犹能畏后生。邓禹之能,他日必显。”

  第二章 走出冀州

  【No.1 妙计不妙】

  下一站,邯郸。

  邯郸,战国时赵国之首都,历经秦、西汉、新三朝,繁华依然,人口多达二十余万,与长安、洛阳、宛城、临淄并称为当时的天下五都,乃是河北地区第一重镇。

  此时邯郸的主人为耿纯。

  耿纯,字伯山,出身巨鹿望族。起初投奔李轶,算是李轶的人马,李轶拜耿纯为骑都尉,令其安集赵、魏故地。耿纯驻扎邯郸,听闻刘秀抵达,主动登门谒见。刘秀对耿纯慰劳有加,仍任命耿纯为骑都尉,继续镇守邯郸。

  耿纯久仰刘秀威名,亲见之后,愈加相信刘秀绝非池中之物,远非李轶可比,当即献上战马及缣帛数百匹,以表效忠托命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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