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可以请我们吃顿快餐!"贾梅说道,这时,她已完全忘掉了越瘦越美的趋势,只想着大吃大喝。
妈妈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在贾里看来,妈妈有点同她自己过不去,人走了,心挂在这儿纯属làng费。
贾里确实想过要在当临时户主时重整家风,当出一个特色来。比如主张晚上十点关电闸门,早上六点奏起chuáng乐,有点像兵营生活,尽管这要苛刻自己,同时还要有对妹妹六亲不认的jīng神。因为父母不在家的第一个夜晚,妹妹这个缺少毅力的丫头,捧着金曲本居然一个接一个连唱,直唱到半夜十一点半,像夜莺似的。
可是,没等贾里实施对策,妹妹贾梅就抢先一步生病了。她患的是扁桃腺发炎,看来,毕竟缺少夜莺的素质。这天恰好是星期天,能给她二十四小时在家当病人的机会。
"痛死了!"贾梅不停地说,仿佛受了重伤。
贾里束手无策,他不知该怎么对待病人,特别那病人是自己娇里娇气的妹妹。恰巧,这时鲁智胜打来个电话。这家伙属于jīng力过剩,一有空余就蠢蠢yù动地想生出些事来。
"喂,你手头有钱了,"鲁智胜叫道,"gān吗不出去转转?可以唱卡拉OK,最起码可以买个新磁卡玩电子游戏机。"
"我妹妹病了!"贾里说,"她喉咙痛!"
"你给她买包润喉糖,或者话梅什么的。"鲁智胜说,"她心里高兴,病就轻了一半!"
这个鲁智胜,看来有资格当临时户主的助理。贾里奔出去买了一大包零食,妹妹一口气嚼完,然后苦着脸说:"喉咙更痛了!"
正在贾里努力克制自己的qíng绪时,鲁智胜到了,一进门就嚷:"走吧,我们玩去吧!你又不是医生,守着也没用。"
贾梅眼泪汪汪地看看哥哥,说:"户主,我可不想一个人留在这儿。"
贾里心里七上八下,忽然感觉这户主不容易当,因为这个家的人和事都落在肩上了,不论是你想管还是不想管。
"好吧,好吧!"贾里烦躁地说,"我就在这儿当户主!"
"喂,我倒有个主意。"鲁智胜朝贾里眨眨眼,"我们去给贾梅买些水果,像生梨什么的。我喉咙痛,我爸就给我榨梨汁,说是清火的!"
贾里犹豫着,论吃,他也许永远及不上鲁智胜。那家伙,养生之道一套一套,有点像退了休的老头。
"梨汁……我想喝。"贾梅说。她对好吃的东西向来是来者不拒的。
两个人出了门,鲁智胜像获大赦似的舒了口气,说:"怎么样,是我把你解放出来了吧?"
"我从不口是心非!"贾里拍拍那气得硬梆梆的肩,也难怪,他不知贾里如今身兼要职,"走,买梨去!"
贾里押俘虏似的把鲁智胜押到水果铺。那铺子里的梨卖二元钱一斤,鲁智胜忿忿地说:"傻瓜才买这么贵的梨呢,我爸买的才八毛一斤,全市最低价,就是前面的铺子!"
贾里最不愿当的就是傻子、弱智那一类,只能按照鲁智胜的指示再往前走一家铺子。穿小巷过大路,总算找到了鲁智胜说的店,一看,那儿卖一元八角,鲁智胜又大叫冤枉,说搞错了,于是又把买卖搅了。后来,又兜了个大圈子,找到家铺子,那儿的梨卖一元七角。
"喔,这儿便宜!"鲁智胜满意地叫道,他忘记了全市最低价。
这好事之徒鲁智胜夸张地说:"他们良心大大的坏,生梨卖二元七角一斤!"
他的原意是控诉前面的摊主赚昧心钱,表彰这个摊主的廉洁。不料,这摊主笑笑,脸色变了,说什么他本来也卖二元七角一斤,现在是优惠价,说着就要往贾里挑的大梨中搭进六个像梨核那样的微型梨,一个个歪头歪脑,一看就知道是长僵了的。
"我不要这些小的。"贾里说,"形象不美。"
"光要大的,二元七角一斤。"那摊主歪着头,像长僵的梨一样。
结局不言而喻,他们又晃晃dàngdàng走了一站路,才买到了梨。
"你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贾里指责道。
"现在可以回去了。"鲁智胜心满意足地说,"这个星期天总算没白过,兜了好大的一个圈子。否则真闷死了。"
看来,关于老鲁八毛一斤的梨是鲁智胜生造出来的。这家伙,创造别的都困难,连造句也结结巴巴,可chuī牛时可以脸不变色心不跳,也算是个天才,只是像那些僵梨,长歪了罢了。
贾梅的喉咙痛并没给梨汁压倒,只不过她收到了一个姓胡的导演的信,兴奋点转移了罢了。
胡导曾来学校挑选女演员,贾梅被选了去,这就意味着迈出了向奥斯卡金像奖进军的第一步。可惜,那次拍的是个纪录片,忙碌了半天,贾梅只上了一个特写镜头,而且一闪而过。据贾梅说胡导很识人,曾表示以后有合适的角色会来信约她的。于是,这丫头就三天两夭去传达室等片约。
贾里常常向贾梅灌输锲而不舍的要诀,比如让她隔一周往信筒里扔一封信,提醒胡导恪守诺言。贾梅笔头懒,又觉得写信有些多余。渐渐的,发现胡导那儿杳无音讯,这才慌里慌张地寄出了信。
那封胡导的回信,贾里研究了半天,信拢共才二三十个字,但带些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的味道,特别是,她称贾梅为可爱的小女孩,这证明前景美好。另外,胡导还在信中夹了一张名片,上面有她住宅的电话。
"你该常打电话去,"贾里说,"让她加深印象。"
贾梅说:"我想不出谈什么,真的,找不出话讲!"
"你平时不是能说会道的吗?"贾里质问道,"口才怎么不留点,在关键时刻亮一亮呢?"
贾梅悲观地说了句:"现在怎么办?"
她这么一句话,就算把难题推过来了,从此,她就轻松起来,有说有笑的,而她的哥哥兼临时户主则只能担起一切重任,去苦思冥想。
当晚,半夜十二点整,贾里拨通了胡导家的电话。
"你是胡导吗?我是贾梅的哥哥,"贾里说,"我不得不给您打电话,因为贾梅收到您的信后,简直就不正常了!"
"她怎么啦?"电话中传来胡导惊异的声音。
贾里看看贾梅。这丫头,不知从哪儿借了本生肖算命的书,看着看着就早早进入梦乡,不知此时是否在梦中遇上个好巫婆没有。她真有福气,有个同胞哥哥在煞费苦心。
"她嘛,"贾里说,"现在还在看《电影艺术》。您的信鼓舞了她,她要么练基本功,要么就是忙形体锻炼什么的,反正是热血沸腾。"
"这样会把身体搞垮的!你让她来接电话!"胡导说。
"她哪里肯呐!见fèngcha针地练呢!再说,她没让我告诉你,我这是告密……"贾里忍不住想笑,这下,胡导肯定加深印象了,有重要的角色一定不会漏掉妹妹贾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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