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岚鼓足勇气说:"对,她得了大奖。"
"gān脆全说了吧。"颜晓新用画笔轻轻地敲打着桌面,敲出凌乱不堪的节奏,"听学生会的人说,明天晚上电视台要转播决赛qíng况!"
李霞哈哈大笑,"我从来就讨厌女孩子的琐碎,斤斤计较,我会妒嫉张玥,她运气好,就是这么一回事罢了,我一点也不在乎!"
她这人,就是个女qiáng人,在她的能gān,豁达之下,别人都会时时感觉到自己的无能和微薄。她挥着手说:"洁岚,你给我带封信给张玥,我真心庆贺她!"
洁岚是带着一种神圣感跨进张家大门的。屋内早已高朋满座,一片喜气,穿着一套薄呢学生装的张玥迎上来,张玥的那套学生装设计得有点像水手服,她穿着显得窈窕和清秀。
"洁岚!就缺你一个人了!"她娇嗔地说,"这么晚!"
"噢,李霞让我带给你一封信!"洁岚说。
"李霞?"张玥叫起来,"李霞写给我的信?"
她那位美貌的但眼睛里闪着慵散、倦怠的母亲急急地赶过来,问道,"玥玥,什么事?"
张玥犹犹疑疑地说:"洁岚给我送来李霞的信!"
张玥的母亲杏眼圆睁,尖锐地扫了洁岚一眼,仿佛要审查她是否一个jian细。这时,张玥的父亲也赶到了,听说了这事后,也把那刺人的目光投向洁岚,他们夫妇真是同一种人。
"呵,*儿,信能让我看吗?"张玥的父亲伸过厚厚的胖手,一动不动。
"让父亲先看,假如她写了伤人的话,就让你父亲烧了它!"张*的母亲如临大敌。她柳眉倒竖时脸相是很凶的,下颌也显得太尖了些。
张玥飞快地扫了洁岚一眼,垂下头,无力地把攥着信的手伸给她父亲。她父母迫不及待地拆了信读起来,读着读着,刚才的劲头全减下去了。
"信写得密密麻麻,字也写得野!"张玥的父亲评价道,"还是缺少修养呵!"
"句子倒很华丽,别是什么书上抄来的!"张玥母亲冷冷地说。
这对夫妇把信jiāo给女儿,然后放心地进厅里去应酬亲朋好友去了。这时候,男主人又显得绅士派头十足,而女主人更是温柔可人,但这都是他们在把心里的灰暗掩饰住之后的一番景象。
"他们,心真虚。"洁岚愤愤地说。
张玥读着信,读着读着就背过身去,好久没有一点动静。
"张玥,小玥!"厅里传来张玥母亲娇滴滴的声音。
张玥猛地回过身来,她在哭泣,腮上带着淡淡的泪痕,"洁岚,我恨我自己!"
"为什么?"
"因为我变了,变得会把别人看得很坏。那样,其实就是心变黑了!"
"没那么严重,张玥,你要永远做个好心人!"
"我们都不要做坏人!"张玥说,"假如哪一天,你发现我坏了,一定要当面指出。"
"但愿不会有这一天。"
她们相视一笑,彼此都感到受了鼓励之后的滚烫和振奋。这时,潘同走出来了,他一出门就做了个扩胸运动,朝她们诚心诚意地点点头,说:"里面太喧闹了,分贝大qiáng。张玥,你们别进去了,我们到你房间里去昕唱片!"
"好主意!"张玥拉了拉洁岚的袖子。
他们三个溜到二楼张玥的闺房中听激光唱片。张玥的卧室不大,但窗帘、chuáng罩都是粉底小花的,显得温馨而又雅致。她打开了软罐饮料,问潘同:
"二表哥,想听什么?"
"听一首钢琴曲《水边的阿蒂莲娜》!"
音乐响起来,旋律在房内飞扬,潘同立刻沉浸在其中,十分陶醉,他的手搁在沙发扶手上,柔软,光滑;他的饱满的额头,梳理整洁的丝一般的头发都显示了他的气度和睿智,洁岚想,他是个完完全全的城市男孩。
"你在观察我!"潘同说,"其实我也在观察你。"
"没错!"洁岚笑着说,"好久未见,我们已经陌生了!"
"陌生?"他惊讶地说,"也许你是这么想的,但我绝不会有那种感觉。我母亲常在家里谈到你!"
"她一定谈到那个抽烟事件,那个退回的信引起的故事,对吗?"洁岚说,"我给她带来许多麻烦。"
"麻烦是小事。"潘同沉着冷静,"你如果晚一个月告诉她真相的话,她这次评高级教师是不成问题的,可现在,这事泡汤了!"
洁岚沉默着,她觉得自己很鲁莽,怎么也难把生活安排妥当,往往这头平了,那头就翘起来,怎么做人,心里都会有遗憾,都会有空缺。
"别难过,这不是大事。"潘同安慰她,"我母亲喜欢一生无悔,所以她还感谢你!"
他就是那种谦和、矜持的男生,他永远不会对女孩说出一句伤人的话,看他那安详的眼神,像个温和的食糙动物,兔子、山羊一类的。
"你们能说些使人高兴的事吗?"张玥忍不住cha了一句。
"对!"潘同朗声笑道,"应该像八九点钟的太阳!好吧,我说一则笑话:我们班有个开后门混入重点中学的人,外号阿混。一天,他对同桌的女生说:等会儿考试时你给我点暗示。后来,真的考试了,那女生只顾做试题,阿混急了,用胳膊时碰碰她,碰一次,她就往边上挪一点;阿混急了,又狠狠地碰了她一下,她火了,大叫:你占的地方已经够大了--她居然没意识到这是个暗号。"
两个女孩笑起来,问:"后来怎么了?"
"阿混被监考老师训了一顿,灰掉了。"他笑着回答。
正在这时,张玥母亲的叫声又不屈不挠地在楼下响起,张玥没法,只能一脸不qíng愿地下去了。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
音乐仍在舒畅地缓缓地流淌。潘同滔滔不绝地谈起张玥,他说张玥很可爱,讨人喜欢,长得也美,这种清丽脱俗的女生在他们班里最多也只有一两个,那些重点中学的傲慢女生有的喜欢佯装生气,有的长了一张火气十足的脸,有的又很疯狂,还有个别衣衫不整,简直像是邋遢少女。
"你同张玥基本上是同一类型的。"他说,"很文静,也很善良,这很好,只是你比张玥更理智些。"
作为他惟一的听众,洁岚认真地听着他委婉的谈话,她从第一次见面就信赖这个人,相信他品德高尚,待人和善。现在,她忽然很想谈谈刘晓武,想让这个高明者助她一臂之力,否则,她的心一刻也不得安宁,仿佛随时随地都能哭出声来。
"有个人,"她吞吞吐叶,"他对我很好,可,可我却并不喜欢他。"
"这种yīn锗阳差现实生活中大多了!"潘同大包大揽地把话头接了过去,"千万别为这些烦恼,不要qiáng求自己去适应别人,那样,早晚会找不到自我的,我为这个也曾痛苦过,因为我不怎么爱自己的母亲,尽管她是我最亲近的人--我说过,我不是个十全十美的男孩,可我不能qiáng求自己的感qíng,否则,我就没了翅膀,不能做一只飞上天的鸟,只能在地上做一只j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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