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台湾这些年_廖信忠【完结】(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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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职业军人欠了银行卡债还好——当然啦,欠钱这种事对军士官的考绩一定有影响,不少人就是担心向银行借贷事件曝光遭处分,而不愿向部队长官透露。结果这些思想单纯(其实是蠢)者又跑去向地下钱庄借钱,结果成了地下钱庄眼中的肥羊。地下钱庄讨债的手段就更“高明”了——就算可躲在营区不休假不出去,讨债公司还是会每天到营区门口等,搞得人尽皆知,得不偿失。

  卡债问题,也就有了一个个专门的名词叫“卡债风bào”。已经成了风bào,那当然是非同小可了。那几年,不仅许多社会问题是卡债所引起的——比如说卡奴无力还债全家自杀,或者是抢银行、勒索食品厂之类的。更严重的是,影响到后来几年的金融稳定及经济增长率——虽然消金业务只是银行的一部分业务内容,但卡债的影响造成大量的呆账坏账,出现了风险承担不足或高估的问题,影响市场稳定。并且,虽然卡债只是整体授信的一部分,但对金融系统带来的冲击高于市场所占比重。这是因为,卡债通常集中于部分特定放款机构,只要一家不稳,就可能掀起连锁效应,形成系统xing风险。同时,个人信用恶化会冲击民间消费意愿,也拖累了经济成长。

  有些人成为卡奴,是因为急需用钱而欠下的,但大部分还是因为爱乱花钱。当局后来也发现这个问题的严重xing,开始制定一些债务协商机制,不过效果似乎也不佳,许多卡奴还是只能偿还每月应缴金额而已。说来说去,这跟台湾十几年社会发展养成的虚华风气还是有很大关系的。

  高雄捷运“泰劳”示威,牵出无数弊案直指“陈水扁一家”

  在台湾,有为数众多的外籍劳工,他们大部分在台湾从事技术、帮佣等工作,到了2006年底,大约有30万的人口,大部分来自东南亚国家,如菲律宾、泰国、印度尼西亚等地。

  外籍劳工皆是透过所谓中介公司来引进。此类介绍所是受劳务输出国法例给予特权经营的,它们收取的外劳介绍费额不是一个小数目,通常是外籍劳工在出国工作的3-6个月的工资。以泰籍劳工来说,他们来台湾之前,要先付给中介公司一笔大约15万元台币的中介费。本来是来赚钱的,但还没赚之前就要先付中介费,许多人只好先跟银行贷款,也就是说,来台湾后的半年都要先做白工补中介费。

  目前在台湾的各种工地上,可以看到的几乎都是外籍劳工的身影,承包商为了压低人力成本,引进了许多的外劳。而这种qíng况在帮佣市场也是一样,只要到医院一看,许多的家庭看护也都是东南亚女xing。等于说,台湾的许多低阶层工作市场都被他们占走了。每到放假日,就有许多地方是他们的固定聚集地。比如说台北市中山北路上的多福天主教堂,每到礼拜天早上,就拥入大量在北部的菲佣菲劳,旁边各种菲律宾商品商店也应运而生,让人一时搞不清楚是在台北还是在马尼拉。而泰国或印度尼西亚籍的,就喜欢到桃园中坜车站那边一排的东南亚商店街去,那里号称东南亚国家的“租界”。几乎台湾的每个大城市,在假日时都会有个外劳聚集地。

  台湾引进泰籍劳工是在建设台北捷运之时。当时台北车站前的捷运工地就有泰劳宿舍,常常有很多人喜欢站在天桥上看下面的泰劳玩藤球。那些动作是蛮华丽的,在台湾,除了泰劳聚集处,真是很难在其他地方看到。

  外籍劳工承担了台湾最底层的工作,他们是生产者、劳动者、贡献者,同时也是稳定社会的重大力量,因为若没有外劳,可能许多低阶层工作没人去做。尽管这些外劳有许多付出与辛劳,里面有许多人都有大学学历,英文可能也讲得比大多数人好,但许多台湾人在他们面前不免还是会有些莫名的优越感存在,好像自己高人一等。比如说,有些人会觉得外劳脏脏的,看起来好像会做坏事一样。这些奇怪的想法造成污名化。其实若不是为了赚更多的钱,谁会愿意离乡背井呢?但另一方面,这些外劳的素质的确又高,比如之前在台湾的论坛上,就有个工程专业的学生到工地实习,大叹自己的识图能力不如外劳,引起一阵热烈的讨论。在许多雇主眼中,外劳工作勤奋,不怕辛苦,配合度也高。当然啦,外劳大多希望加班或夜班越多越好,这样才能更快赚钱,但民众常常也听到因为超过生理极限的超时工作,而造成意外和工伤的新闻。

  而所谓“工作勤奋,不怕辛苦,配合度高”,也常常是雇主剥削的理由。外劳在台湾又没有工会,劳资纠纷及法律资讯严重不足,常常会因为被欺负而敢怒不敢言。而某些不良的中介公司,只将这些引进台湾的外劳视同奴隶,以各种名目qiáng加剥削,收取高额的中介费,平白坐享bào利,其他的都不想管。此外,由于外劳的引进存在巨额利益,当然会有各种势力介入,也使得问题更复杂。

  2005年的2月,高雄捷运爆发了泰劳集体bào动及火烧宿舍事件,这就是中介商及雇主长期剥削及压迫式管理所导致的结果。因为依照以往经验,外劳会使用集体行动激烈表达心中不满,一定是可以走的路都走不通了,忍无可忍,才会放手一搏。这件事算是上了国际新闻,尤其是泰国的反弹声làng特别大,而此案所调查出来的结果,更成为后来几年当局一连串弊案及政治风bào的导火线。

  当时,大约有两千名泰劳参与了这场抗争。这件事的调查结果显示,这些泰劳长期处在管理公司的不当管理及各种剥削之下。各种不合理的对待洋洋洒洒地被列出一大篇,比如吃饭掉饭粒要罚钱,不给现金只发代币卡,将其消费限制于营区内等。而管理者更如狱卒般以高于市面的价格贩卖物品给这些弱势者,残酷地榨取他们剩余的微薄薪资,各种匪夷所思的条款及触目惊心的qíng形让人以为他们是在对待奴隶,很难想象这种事qíng会发生在自认为文明社会的台湾。

  所以,当一切都指向中介公司的管理不当时,时任“劳工委员会主委”陈jú(现在的高雄市长)在上电视节目时不小心说漏了嘴,说这些中介里有“有力人士”在cao纵。虽然陈jú并没有明说有力人士是谁,但大家也开始把矛头指向前“总统府”的副秘书长陈哲男。

  陈哲男在20世纪90年代初国民党政争之时,为“立法院”内主流派团体“集思会”内的一员,算是李登辉的一员大将,但后来因为一些与非主流派的斗争原因,陈遭到牺牲式的开除党籍,以平非主流派之怒。后来陈哲男加入民进党,当时陈水扁担任台北市长时,他也跟着担任台北市民政局长。后来陈水扁当选了,他又跟着得道升天,担任“总统府副秘书长”。但是,这时他开始身陷弊案,且一个牵连一个,等到陈水扁再度连任时,陈哲男未能续任副秘书长。

  所以,高雄捷运泰劳bào动的调查结果,意外地扯出了前“总统府副秘书长”陈哲男接受厂商招待离开台湾、图利中介厂商等事qíng。从这件事开始,又意外扯出更多的弊案,从而使民进党的清廉执政形象崩溃,很多人也因此丢了官。但对弊案的追查仍没有停止,这些弊案一个牵着一个地揭发,直指“总统府”及陈水扁一家人,终于,引发了2006年大规模的倒扁示威。所以说,这次的泰劳bào动事件,意外地成为未来几年台湾一连串政坛风bào的导火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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