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送他直到他消失在楼梯下。刹那间,一阵空虚扰如汹涌的急流把她围了起来。
托鲁培库来到玄关,冈村正一从后面走过来,两手cha在口袋里笑嘻嘻地说:“这女人真漂亮,托鲁培库先生,有了这样的女人,托鲁培库先生忘了一切也qíng有可原。不过,有点可怜。”
“拜托啦!”他眼睛朝下,压低嗓音说。
“明白了,托鲁培库先生,朗卡斯特先生都跟我说了,我也马虎不得,决不会让她逃走的!”
他无jīng打采地走出大门口。雷诺轿车静悄悄地隐蔽在围墙边上。他上车后,朝树丛深处的这幢住宅二楼再次眺望了一眼,旁边没有行人,也没有其他车辆经过,车飞也似地奔驰在道路上。
行驶途中,他发现路边有电话亭,于是停下车打电话给朗卡斯特。
“我等你好一会儿了,托鲁培库先生,进展顺利吧?”电话那边传来朗卡斯特的声音。
“我把地带到冈村家了。”
“好极了!”
“冈村在家吗?”
”在家。”
“我都详细向他说了,他应该按我的意图行事。剩下的托付给他就行了,他是可以信赖的日本人。哎,你的世津子现在在gān什么?”
“她一个人在那幢住宅的二楼待着。”
“你随后肯定要返回她那里的吧?”
“是的,今天神校举行新神父晋级庆祝会,我是会开了一半偷偷溜出来的,必须先回去报到后再回她那里。不过,也许要很晚才能到她那里!”
“要很晚?几点?”
“嗯,十一点或者十二点吧!”
朗卡斯特好像在思考什么,半晌没有说话,随后轻声答道:“好吧!但是今晚你一走要执行我的命令。”
托鲁培库脸色煞白,握着电话听筒的手在颤抖。
“怎么啦?托鲁培库先生,听见我说的话了吗?”朗卡斯特催促他回答。
“听见了。”他嘴里发出绝望的声音。
“那,你是明白我的意思了吧?所有一切按我的计划就不会有差错。喂,托鲁培库先生,你是不是害怕了?”
他没有回答。
“不必害怕。按我说的去做就不会出错,那也是最安全的办法。总之,今晚一定要把她解决掉!听到了没有?至于步骤,就按我上次说那样,明白了吗?”
“是。”他痛苦地说,额头上又渗出了汗水,心跳加快。
“冈村都同意了。”
托鲁培库挂断电话,由于手颤抖,挂了许几次才把听筒搁回原来位置。他离开公共电话亭回到车上,感觉四周与平时的景色不同。
他几乎是在没有意识的状态下驶往神校的。神校已经恢复到往日那种寂静的状态,只有两三盏灯还亮着。
托鲁培库悄悄走进礼堂,里面有几个人正在收拾整理。
“分会长呢?”托鲁培库问。
“分会长他早就回去了。”
庆祝仪式早巳结束,但是其他活动的准备工作又开始了。明天由新神父在这里做第一次弥撤,由他协助新神父。
“哎呀,托鲁培库先生,你去哪里了?我们到处找你。”突然从旁边传来问话声,原来是江原康子。她正仰起脸望着他,眼睛里是责备的目光。
“我有事外出了。”他答道。
“如果有事,最好事先跟别人说一下!大家在一起拍了集体照!因为缺你,又是找又是等的,làng费了很长时间。”
他不好意思地低着头。这时,毕里艾神父从江原康子背后走上来也数落他说:“你到底gān什么去了,分会长很不高兴。如果有事外出,希望你事先打一声招呼。”
“对不起。”托鲁培库表示歉意,他眼神战战兢兢的,头发乱蓬蓬的,脸色白得像纸那样。
毕里艾神父和江原康子见他那般模样,面面相觑,似乎在担心什么。
托鲁培库于十点左右回到古里艾鲁莫教堂,蹑手蹑脚地走到二楼自己的房间。走廊两侧其他神父的房间,都已关门熄灯。他没有睡意,其实也没有时间能睡觉。
因为,一个小时后必须再次去世津子那里,并且今晚必须执行朗卡斯特的杀人命令。他在房间里踱着方步,没有时间静坐下来思考。他读《圣经》,无论读哪一页,《圣经》里的句子唯独今晚不像chūn风那样让身体感到温暖。
他眺望窗外,黑色树林像魔鬼那样伫立着与他对视。天上,没有星星。
此刻,还差二十分钟就是十一点了。周围似乎什么声音也没有。突然,世津子垂头丧气坐在椅子上的模样浮现在他眼前。
他跪在地上,两手放在胸前向上帝祷告。但是无论怎样祷告,也不可能改变朗卡斯特的命令。他感到胸部郁闷得连呼吸也困难,他粗bào地用力揪自己的头发,随后蜷缩在柄子上。总之,无论怎么做心也还是平静不下来。
他驾车从后门来到路口,车灯照得路边野糙白茫茫的,一看手表已经十一点了,到冈村家足足用去了二十分钟。他把车停在隐蔽的围墙边上,然后把门铃按响。
他不知道他在做这一切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在暗中注视着他的行动。
屋里的灯亮了,冈村正一从玄关门fèng探出头来。
“晚上好!”
“晚上好!”冈村正一答道,声音与几小时前的不一样。不知是冈村的语调变了,还是他的听觉发生了变化。
他一进屋,冈村便关上玄关门和电灯,还是一声不吭。
冈村变了,和几小时前的态度有些不同。也许对方有戒备心理,也许是他自己的感觉不正常所致。
“她没闹吧?”
“没闹,托鲁培库先生。”冈村轻声答道。
可是冈村刚才不是这样的声音!他的大脑里似乎已经变得一片空白,失去了思考能力。
“沿这个楼梯朝上走,右侧就是。托鲁培库先生。”冈村提醒他。
冈村没有服看上去,只是推开旁边的房门,他的qíng妇似乎冻得受不了,耸着肩膀走到冈村边上,用异样的眼光凝视着托鲁培库的背影。
他沿楼梯往上走,所有房间都没有亮灯。他推开最里面房间的门,开门瞬间响起的惊叫声。使他站在原地直打哆嗦。是世津子在喊叫!他大吃一惊,然而房间里暗得什么也看不见。
他顿时觉得,自己杀人的意图已经被世津子识破了,于是两条腿像烧火棍那样动弹不得。房间里鸦雀无声,只传来好像是世津子后退的脚步声……沉默持续了一段时间。
“世津子!”他从棚里济出声音喊道,并朝房间里走了一步。
“是你?”世津子这才说出话来,声音与几小时前截然不同,“你是托鲁培库?”
“可以开灯吗?世津子!”他细长的手伸到墙上寻找开关。
“不行!”世津子语气qiáng烈,吓得他魂不守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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