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晚了,没挨骂吧?”和子问。
“嗯,没事儿!不过,也是因为有你送回来的。”
“挺信得过我喔!这我就放心啦,可以大声讲吗?”
“什么呀,究竟……?”
“咱们再把小野木先生拉出来一次吧?”佐佐木和子的声音更加起劲了。
轮香子没有马上吭声。心跳突然加快,有点透不过气来。因为轮香子默不作声,佐佐木和子又“喂,喂”地喊了起来。
“啊。”
“怎么啦,行吗?我明天给小野木先生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方便。好不好,再玩玩吧?”
“可是,”轮香子对和子的鲁莽行事有点不高兴。“小野木先生也很忙。一个劲儿拉他出来,不好吧。”
“不,没问题。”和子当即说道,“他还是位新手嘛!我想不会有那种需要他耽搁到很晚的工作。他很可能要自己学习,但又不是每天晚上邀他出来,我想不要紧的。而且,如果为难的话,即使约他,他也会拒绝的……怎么样,小香子,我可以给小野木先生挂电请吗?”
“那倒没关系,可是……”轮香子终于这样说道。她还是对和子那多少带点強迫的语调屈服了。
“是吗?好,就这么办。听到回话儿,我再给你打电话吧。”和子把电话挂断了。
轮香子尽管对和子的类似qiáng加于人的作法有些讨厌,但自己毕竟没有反对,心里觉得还是做对了。与小野木会面,终归是件令人高兴的事。于是,对这位朋友的不愉快也就随之烟消云散了。
“你的电话?”
妈妈来到跟前。好象刚去客厅和爸爸说过话。
“嗯,是和子来的。”
“噢。”妈妈没有多问。然后就催轮香子说,“快,快点准备吧!马上就要去啦。”
“怎么,就去吗?”
窗子上还留着明亮的太阳光亮。
“赶到饭店就差不多啦!快,快点吧!”
轻易不和爸爸在外面吃饭的妈妈,那兴头简直和小姑娘一样。相反,轮香子的表qíng倒显得顾虑重重了。
“哎,轮香子,过来一下!你穿什么衣服?”
“西服就行啦!”
“和服不是更好码?咱们是去饭店,又要坐到席子上的。”
倘若穿和服,保准要让穿鲜艳的会客服装。那样一副打扮,再夹杂着边见这样的青年,一块儿坐在饭店里进餐,人们会用什么眼光来看待呢?若被人看成是相亲,那就讨厌了。
“和服太麻烦了,我不愿意穿。还是西服吧。”轮香子一面说一面躲进了自己的房间。边见博是位好青年。轮香子也并非一味地嫌恶他。他为人开朗,讲求实gān;正象爸爸所称赞的那样,头脑也很聪明。
要说不拘小节吧,其实并不对;他头脑很清楚,礼节周到,举止适度。而且还弹得一手好肖邦曲。作为新闻记者,看来也颇为能gān。不象所谓社会报道部的记者那么粗笨,而总是彬彬有礼,洒脱gān练,不愧是政治报道部的记者。
但是,在轮香子的眼里,边见决没有超出这个限度。作为值得尊敬的朋友,那是可以永远相处下去的。
一看到边见,轮香子便不由自主地想起小野木乔夫。虽然不是有意将他俩进行比较,但小野木身上确实缺少边见那种明朗慡快。耸起的肩头,总象有冷风chuī着一样。即使置身于光线明亮的场所,小野木的眼神也总象盯着某个昏暗的一点。
轮香子眼前常常浮现出小野木的面部侧影。那是在上诹访车站,小野木身穿毛衣,肩挎书包,正从月台上走过的形象。
人们的内心世界,好象总是在没有人注意的qíng况下,由其面部侧影自然而然地显露出来。轮香子从火车车窗突然眺望到的小野木就正是这个样子。从旁看去,他那略微低下的面孔,显得孤独而又寂寞。
轮香子曾经在心里琢磨过内中的qíng由。小野木的寂寞究竟来自何处呢?对他过去的经历和现在的环境,还从来没有问过。
轮香子脑海里突然又重新闪现出那位在深大寺静静地走在小野木身边的女xing。她想,小野木的寂寥,可能就是这位女xing投下的yīn影。
“谷川”饭店的四周,围着一圈别致的板障。
乘汽车前去一看,这一带差不多的饭店都建着木板围墙。从那些挂在正门外面的招牌上,轮香子还看到了从报刊上见过的一家著名饭店的名字。
老板娘到大门口来迎接。她有五十岁的样子,身体胖得滚圆。大门口是石铺地面,早已洒过水。
“您好!欢迎,欢迎!”-
老板娘满面笑容地朝轮香子爸爸问侯道。
一大群nv用人也跟在老板娘后头曲膝打躬。这些人的本意,看来并不在爸爸身上,而是不露痕迹地端详着妈妈和轮香子。房间安排在能够观赏庭园的地方。室内设计jīng巧,煞是潇洒。huáng昏的庭院,石灯放出幽暗的光。洁白的点景石上,有人工栽种的树丛,树叶窸窣作响。
老板娘向妈妈道谢,感谢局长平时的多方关照。然后又看着轮香子说:“这位就是令小姐吗?刚才在电话里已经拜听了声音。”
说着,又把身子稍向后退下一步,做出远远打量的姿势,口里说:“长得真漂亮呀!”
这位老板娘的姿势,简直就象在跳舞一样。
“今晚是家庭招待宴会,所以,”爸爸笑着说,“老板娘,不要多少酒,只管上美味佳肴来!”
“是,好的!知道啦!”老板娘双手攥拳支在席子上,低下头答应着。
“局长先生,您说是家庭招待宴会,这太好啦!真令人羨慕哩!”
“算了,算了!、别尽说好听的啦!”
爸爸苦笑着连忙指了指正对面的边见博,冲老板娘说:
“这位是常去我家的报社记者,今晚请他一块儿来了。都亲如一家人,要怕新闻记者难伺候,要好好招待!”
“啊,是这么回事呀!岂敢,岂敢!请多多关照。”
老板娘又朝边见恭恭敬敬地把头低下,并用手捂着嘴笑了。
“我还兀自以为是令小姐的订婚对象哩。”
边见满面通红尴尬地笑着。妈妈脸上的微笑很微妙。轮香子心里则在嘀咕,到底还是不该叫边见一道来!
端上来的菜肴和餐具都很讲究。因为老板娘已经出去,所以妈妈便向nv用人问起这些菜的烹调方法,兴致非常高。
爸爸和边见喝了一会儿酒。边见很起劲地吃着摆上来的菜。
“边见先生,您回到住处大概也很无聊吧。今天晚上您不必客气,请慢慢用吧。”妈她隔桌子向斜对面的边见说。
“没有客气。我要吃个酒足饭饱呢。”边见很高兴地应道。
“呀!”妈妈好象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中途放下了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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