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合以上qíng况,一种看法认为出席记者招待会的不是拉斯托沃洛夫本人;另一种看法认为出席的是本人,但是由于本人不愿意抛头露面,所以采取了那一系列措施。
但是既然已经无视本人所表示的、将他逃亡一事加以保密的愿望而举行了这次招待会,可见美国要怎么办就可以怎么办。如果美国要想让全世界看到拉斯托沃洛夫本人的证据,无论是通过照片、广播,还是签字,都是办得到的。按说已经成为美国的一种囚徒的拉斯托沃洛夫,不可能坚决拒绝,表示抵抗。由于举行记者招待会,拉斯托沃洛夫以前所表示的“希望予以保密”的一切亡命意图,早已毫无意义了。
他也许是为了安全起见,要求只是在逃走时替他保密的吧?那末他那留在苏联的妻子和孩子会怎么样呢?由于“公布”了这件事,拉斯托沃洛夫所说的家属“说不定会被杀害”的危险按说是增加了吧。即使苏联方面探知他已逃往美国,只要没得到证实,他的妻子和孩子就仍然是安全的。尤其他的妻子又是以前应邀与在莫斯科值勤的美国陆军军官一起乘汽车游览的一群人当中的一个。她不仅在当时受到彻底的审查,而且在那件事qíng发生五年之后的一九五〇年,还在受复查。她就是有这样经历的、受到注意的人物。拉斯托沃洛夫担心家属受迫害,大概就是由于这一类缘故吧。
拉斯托沃洛夫离日后不久,美国大使馆最初曾向冈崎外相送jiāo三封秘密信件。吉田内阁对此严加保密。其中一封是一九五四年一月二十七日美国驻日大使艾利逊致日本外相冈崎胜男的。该信说:
“拉斯托沃洛夫在向美国政府要求人身庇护之际,曾恳求不要将此事向外界透露,也不可让苏联内务部知悉。对此,美国政府曾提出保证,绝不以任何形式发表拉斯托沃洛夫逃往自由世界的消息,并且答应他,将尽一切努力使人认为他的出逃仅仅是qíng况不明的失踪。”
美国当初对拉斯托沃洛夫的照顾,就这样被国务院抛之九霄云外。不能不认为,这是由子国务院发现宣布这件事要比不让拉斯托沃洛夫的家属受到迫害意义来得重大,才决定这么做的,那末,究竟意义何在呢?
美国报纸写道,由于公布这件事,“已取得比前此在加拿大发生的原子间谍罗森堡事件更大的胜利”。不能不说目的恰恰在这里。总之,这是美国的胜利和光荣。
其实,就在那两天以前,被称为西德阿登纳政府中有力人物的容恩博士逃往东德,泄露了西德的军备等机密。美国人民一定会认为,“拉斯托沃洛夫事件”是美国对此所进行的报复。
那末,美国当局为什么在放拉斯托沃洛夫入境后保持了七个月的沉默呢?难道有必要对他进行如此烦琐的调查吗?但是据公布出来的qíng况来看,内容却“空dòng无物”。因而要想了解美国当局在拉斯托沃洛夫入境七个月后突然小题大做地公布这事的意义,就必须认识到这事发生在容恩博士逃往东德两天之后。
不过,美国对苏联的胜利是与日本人毫不相gān的。问题倒在于这个事件究竟与日本有什么关系。这是我们迫切需要知道的。
七
应该更深入地考虑一下拉斯托沃洛夫从日本出逃的qíng况。
据苏联方面说,拉斯托沃洛夫在失踪前患着严重的神经衰弱。
可是据警视厅为了找证据而做的调查,qíng况完全相反;他不但没有患神经衰弱,jīng神还非常饱满。总之,这个苏联人在失踪前一天(二十三日)下午,还在港区麻布盛冈町的糙坪网球俱乐部同美国人拜耶的夫人、俱乐部经理大田先生,以及会员福岛、田子等人兴高采烈地打网球。这天下午开始下雪,下得很大。到了晚上,推雪车都出动了。上面所提到的日本人明确地作证道:这时的拉斯托沃洛夫跟平时没有任何不同,jīng神抖擞,一点也没有神经衰弱的迹象。
因此,苏联方面说他“神经衰弱”,与糙坪网球俱乐部的人们说他“jīng神饱满”之间有很大出入。警视厅则认为后一种说法是符合事实的证词。
那末,苏联方面的说法中有什么不自然的因素吗?也许可以认为他们由于怕拉斯托沃洛夫在什么地方被人发现时会说出不妙的话,才预先说明他患“神经衰弱”的。
说拉斯托沃洛夫患神经衰弱,也可以拿自从他奉召回国以来心qíng懊恼这件事作为根据。但是也不能认为网球俱乐部的那些没有任何政治意图的日本人的证词是假话。这就是说,两方面都是正确的吧。那末,其中的含义有着什么分歧呢?在考虑这个问题之前,先谈谈下面的问题。
拉斯托沃洛夫从苏联代表机构出来后,最初的行动是搭乘“美军大汽车”。据美军当局说:“在美军专用的大汽车里,并不要求搭乘者出示身份证,所以一般外国人也有搭乘的。”苏联代表机构也说:“苏联人也有搭乘美军大汽车的。”(见《朝日新闻》,昭和二十九年二月三日)
因此,拉斯托沃洛夫搭乘“美军大汽车”并不是不可思议的事。
但是,前面已经说过,拉斯托沃洛夫当时还去找两位苏联代表机构成员,再三邀他们一道出去吃午饭。拉斯托沃洛夫那时已经下定决心出逃,而按照原定计划,他是要到银座去,就出逃事宜同某美国人见面的。
如果当时那两个苏联人应邀跟拉斯托沃洛夫一起去了,又将会怎么样呢?拉斯托沃洛夫邀两位同事,大概是为了不让别人看出他的举止有什么不自然而玩弄的手法。但是不能不说这是个危险的把戏。如果对方当真陪他去了,他就无法前往与美国人约会的地点。而他再三邀别人去时,他的心qíng一定像逃过安宅关的弁庆(弁庆是十二世纪的和尚,好武艺,随其主人源义经逃亡,经过安宅关时,义经险些被守关官兵认出。这里比喻逃亡者惶惶不安的心qíng。——译者注),有“踩了老虎尾巴”之感吧。当然,我对这事并不是没有其他看法的。
可是他又是怎样乘大汽车到银座去的呢?美国当局在记者招待会上向记者们散发的所谓他的笔记,与以后他在《生活》杂志上发表的笔记,内容是不同的。
在记者招待会上散发的笔记中,他是这样说的:
“我搭乘美军大汽车在虎之门下车,换乘街上的出祖汽车到银座。我走进银座的咖啡馆‘顶好’,在那里同那个美国人商谈了出逃的事qíng。商谈后,我回到代表机构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了。我又花了大约两小时整理预备带走的特产品和随身用物,四点钟悄悄地离开代表机构前往东京温泉。在那里,我在单间里洗了个土耳其浴,让那里的服务员——名叫园田的土耳其姑娘给按摩肩膀。
“从东京温泉出来后,我在银座逛了一会儿,七点钟到以牛排出名的末广餐厅吃了晚饭。然后就在约定的地点同会在‘顶好’见过面的美国人会合,逃出了日本。”
可是《生活》杂志上发表的笔记却与这略有不同,有出入的地方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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