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问得很好。想蒙恬道上随便哪家店里随便虾米东西,都值山狗去卖一年菜,凤凰会不会在恼羞成怒下干脆使出无敌真空法,让所有店面出空,然后在空中随便打捞几件走人,实在是一个值得担忧的问题。
带着这一点点顾虑,大家决定赶紧开溜。不过那所房子虽然体积不大,不过实在太过漂亮,已经有许多人围观指点,从群众评论来看,都认为是某位艺术家放到这里来作公众展示的,并对他发出了由衷的赞美。银灰都已经把化解液拿出来要把房子融掉了,捏在手里半天,长叹一口气说:“不能对法国人民的艺术修养不负责啊,我们留着它吧,回头等凤凰自己来取。”
山狗灵机一动,到街边找了一张纸,向桃红要了一点凤仙花汁,写上三个字:“非卖品”,上去啪的贴在鸟巢上。回头拉着蚯蚓们走了,碧绿一边走一边回头说:“你写的中文啊,人家认识吗?”他懒洋洋回答:“会有人认识的。”
疯狂植物园整理版 第十节
一轮有的没的搞完。大家晃晃悠悠转了身,哼着歌儿就要走。山狗见蚯蚓们东张西望,信步而行,心里未免有点纳闷。不是说要赶回青陆去看看为什么族中圣物会自己跑路去撒哈拉的吗?怎么一到这花花世界,就把这档事给忘记了?桃红讳莫如深向他笑笑:“别急,跟着我们走就好了。”
大家就这么走,一路向两边的商店橱窗行注目礼:今季重新流行回了毛皮,华贵颜色当道,满街紫醉金迷。山狗看着看着,油然想起从前在猎人纽约总部当班的时候,人人都在发呆,只有猪哥跑去逛街,而且逛得还非常有心得,经常一阵风冲进会议室,无论是理事长在长篇大论的放狗屁,还是梦里纱在教育大家如何学习儒家美好传统,但凡发奖金就要互相退让三个回合以上,他都要当仁不让的挤上前去,运起狮子吼的功夫大喝一声:“巴利减价,五折啊,快去买。”或者“LV不用排队,放量供应啊。”
等他喊完,会议室里所有的女性工作人员都会神奇的消失,并且利用总部的机密空间通道,在片刻后同时大批量出现在目的地。想起来猪哥真是有本事啊,他虽然没有每次都说真话,可是也没有每次都假话,虚虚实实之间,让人真正欲罢不能,所以大家次次都会上当。一开始山狗觉得他这种行为的性质完全是损人不利己,白开心。但时间久了发现,猪哥绝对是有所图的,而他图的就是----
猎人总部食堂里的红烧肉!
该红烧肉,用辟尘的话来说,是人类厨师在普天之下所有经典美食之中,唯一比犀牛做得好的。而且这种好法,还不是一点点,是很多很多。它曾经冒着被抓现行的危险潜入猎人厨房,将那位烧肉厨师做菜的过程录象,回去仔细揣摩,再三尝试,连挑盐巴下酱油的手势幅度都学了十二成相似,做出来的那一道红烧肉,还是只能换来猪哥的一声叹息。辟尘百思不得其解,暴跳之下,决定前去杀掉该厨师,使此肉绝种。
公道的说,它虽然是头智慧超群的犀牛,在这件事情上面,很显然是犯了关心则乱的错误。肉好吃是谁评判的?猪哥而已。杀掉那位厨师,未必没有下一位出现,要保证自己的头牌地位,要么发奋图墙,实在图不牢,也应该去杀掉猪哥啊。(天下被第三者害过的人们,切记这一点,要绝第三者后患,最坚决彻底的方法,就是把老公或老婆干掉啦。)
这件事情的结束是这样的,为了不死人,山狗受猪哥之托,前去说服辟尘,曰:犀牛做红烧肉没有人做得好吃,主要原因是犀牛长得比较像猪,烧之不忍。而人类在自然界中什么都不像,就算像也没什么好处,猴子都被拿来吃脑子。所以做任何事情都很彻底。红烧肉好吃不过是其中一个小小的案例而已。辟尘听了恍然大悟,从此平心静气不说,去菜市场买肉,总是会充满爱心的摸摸案板上的猪头,表示一点同宗的感情。
如此巴黎,如此华丽,令人联想的,居然是猪哥,真是没语言。山狗正欲凑上前去和蚯蚓们共同感叹一下这记忆的不可控制,忽然见它们一转,走进了一个绝不应该是它们走进去的地方。
巴黎国家歌剧院。
全世界最奢华的地方之一。1861年建起,一直搞了十五年才搞完。花掉法国政府无数银子,并且还在继续花下去。光门就有两千多扇,钥匙七千多把,那个管钥匙的人要是随身把那些玩意都带上,走路肯定其慢无比。每年在这里进行的表演,无论是画展,时装秀,还是歌剧芭蕾舞剧,都是顶级之选,决非滥竽。
且看门口指示牌显示,最近正在上演的歌剧剧目是“浮士德的沉沦”。浮士德啊,尾随着三条蚯蚓一路行进去,山狗打破头也想不明白,难道它们在沙漠里呆得久了,居然连艺术品位这种东西都憋出来了?
所谓三人行必有我师焉。三条蚯蚓~~~~咱们也将就一下。山狗紧走两步,头上花草晃啊晃的,冲上去拉住桃红:“干吗来看歌剧啊?不是要赶回青陆去吗?”
这么交关紧要的问题,居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桃红它们一味急走,越过为数不少,但是都保持安静的各国游客,一直走到了歌剧院中心那巨大舞台。它们不晓得用了什么障眼法,经过来来往往的人,还有为晚上演出在安排器材的许多工作人员,居然畅行无阻,从舞台旁边一转,直接跑去了后台。山狗是个老实人,又有多年没做过贼了,未免有点担心,小跑着跟住蚯蚓们,还闭上嘴巴不出大气,尽量保持低调,低调。
后台无人,热闹已尽,新欢未来,再华贵的地方,都有点冷静静的。山狗眼睁睁看着银灰它们踏上了后台与舞台中间那一条窄长的器材走廊,还回头向他招手:“快点来。、”
他嘀咕着凑上去:“你们要藏在这里偷窥啊?给人拉住会被抓去打死的。”
银灰脸色相当严肃,双手一拍,身子一旋,从那套小西装的后襟下,一条尾巴冷不丁翘了出来,吓了山狗一跳,再看,桃红和碧绿也都依样画葫芦,三位以背相向,尾巴尖一搭,左右互盘,最后竟然打出了个十分古怪的结:看上去是一个扁扁的椭圆,中心一点,如同一只闭上的眼睛。山狗歪着头看着那疑真疑幻的眼睛,脑海如同一锅开水,沸腾不停,许多光怪片段不停闪过,甚至还可以清晰的听到劈啪劈啪的声音,一种奇怪的熟悉感觉伴随着对这眼睛的印象在心中浮现,是很久很久以前,经历过的,似乎同样的场景。事实上,在这几天中,类似的感觉出现得越来越频繁了,也许是因为含羞草的根须越来越深入了吧。当所谓的真正记忆全盘出现的时候,到底面前的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银灰,碧绿,桃红,三条小尾巴勾搭在一起,皮肤颜色似乎不停流动,竟仿佛渐渐混合起来,直到将中心那只眼混合成为一种奇特的粉色,如磷光般闪耀,然后,慢慢睁开。没有瞳仁,不见视网膜,没有眼白眼黑。
从那张开的眼睛形状中心,长出来的,是一条奇妙的藤状物。软弱的,纤细的,通透如玉,五色流光。那么滴溜溜的长出来,一直一直向上延伸而去,随着山狗的目光所及,挺挺的,没入了高旷的剧院上空,似乎要穿透那穹隆,一直破入青天一般。银灰对山狗一努嘴:“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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