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他小十来岁的男人和女人被对方逼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他倒决定要替他们打
_ 场胜负难测的官司。
“这太岂有此理! ”他说,“现在我主张诉诸法律。吴茵,你要正式请我作
你的律师。至于孩子,我一定竭力避免法律伤害他幼小心灵的事情发生。我一定
要在这场官司中,让那两个男女一无所获,狼狈而归。否则我不当律师了! 那一
盘磁带呢? 从今天起由我保管吧! ”
姚守义一拍大腿:“对! 有夏律师帮咱们打这场官司,准赢! ”
吴茵却低头不语。
姚玉慧、曲秀娟、徐淑芳无言地期待着吴茵开口。
大家一时沉默。
11
“磁带呢? 磁带放在哪儿了? ”姚守义到处翻找那盘录音磁带,见严晓东正
拿着它摆弄,夺下生气地说,“瞎摆弄什么! 你哑巴了? 这事儿与你无关啊? 连
个屁都没听你放过! ”
严晓东站起来说:“你们当厂长的,当主任的,都被人家碰得鼻青脸肿的,
我一个‘二道贩子’还能帮上什么忙啊! ”
说完,他竞走了。
曲秀娟便责备姚守义道:“你怎么可以对晓东那样? 他根本不是那种袖手旁
观的人! ”
姚守义不认错儿地说:“正因为他不是那种人,我见他连个屁都不放才生气
! ”
徐淑芳劝解道:“刘大文带着两个女儿搬到他那儿住去了,准把他麻烦得够
呛。我们也实在不能指望他帮多大的忙。”
在玩具厂的院子里,严晓东看见宁宁独自和一只小狗玩耍,走过去,蹲下身
问:“宁宁,你认识叔叔么? ”
宁宁望着他摇摇头。
“在徐阿姨这儿住得快活么? ”
“不。”
“为什么? ”
“我想我爸爸。”
“几天没见着他了? ”
“五天了。”
“五天没见着就想了? ”
“嗯。”
“你爱你爸爸? ”
“嗯。”
“非常爱? ”
“嗯。”
小狗跑走了,宁宁也转身跑走了,去追小狗。
他站起身,看着宁宁追上小狗,继续和小狗玩耍。突然他一脚将一根围花的
篱笆条踢断。
住在小小的“民众旅馆”的那一对儿上海夫妻,这几天内争吵不休。女的经
常在房间里呜呜哭泣,男的经常对她进行粗暴的训斥,或者对服务员和别的住客
进行游说,争取同情。而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同情并非百分之百地属于他们。
徐淑芳和曲秀娟被他们,更正确地说是被那当丈夫的拒之门外的第二天上午,
他从街上买了毛笔、墨水和几张大白纸回来,铺开在桌上,正准备写吁请全市人
民给予他们公道和同情的“呼吁书”的时候,有人敲他们房间的门。
他放下刚刚写了几行字的毛笔,打开门,见门外站着一位身着西服,颈系领
带,气宇轩昂的男人。
来人问:“你姓韩? ”
他傲慢地回答:“不错。”
他们互相审视。
“我是吴茵……”
“又是代理人! 少来这一套! 我们和你没什么可谈的,让姓吴的亲自出面跟
我们谈! ”
“我是吴茵的丈夫王志松。她来跟你们谈也代表我,我来跟你们谈也代表她。”
他傲慢地从门口闪开了。
来人镇定地走人房间,扫了一眼写在大白纸上的几行字,说:“用不着这样
吧? ”
他说:“那得看我们谈的结果如何了? ”语气中隐含着要挟的意味儿。
“会令你们满意的。”来人在床上坐下,“我喜欢开门见山。你们如果真想
要孩子,明天我就将孩子送来,车票已经替你们买好了,后天的,软卧。两张大
人的票,一张孩子的半票。”说着从兜里掏出三张票放在桌上。
那女人十分意外地看着来人,看了半天,又仰起脸看自己的丈夫。表情与其
说是喜悦,莫如说是惊异。
“这……”她丈夫脸上的傲慢立刻被沮丧抻扯得现出了俗相。
“怎么? 你们好像并不太高兴嘛! ”
那丈夫从桌上拿起了火车票,一张一张仔细看。
“放心,绝不会是假的。”
夫妻俩一时瞠目而视。
“如果二位的真正目的是勒索报酬的话……”来人拉开了黑色的手提包,取
出一捆钱放在桌上,不慌不忙地说,“这是一千。不必点,刚从银行提出的。”
接着,取出了第二捆,第三捆。最后索性将提包兜底儿往桌上一倒,桌面顿
时堆满钱。他一捆一捆将钱摆整齐,摆了四摞两层。
“你们这种人,我打过交道。选择吧,要孩子,还是要这些钱。”
那一对儿男女眼神儿直勾勾地瞪着钱发愣。
来人又从兜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白纸,展开,双手抚平了折痕,说:“给你们
吸一支烟的时间考虑考虑。超过了时间不行,我没那么好的耐性。要孩子,我在
这张纸上给你们写字据,保证以后绝不为孩子和你们纠缠。要钱,你们在这张纸
上给我写字据,保证以后绝不为孩子和我纠缠。八千,补偿怀孕和生育时的痛苦,
不算少吧? ”说完就吸烟。
“我们写! 我们给您写! ”那当丈夫的慌忙从上衣兜取下笔,顾不得坐下,
伏在桌上就要写。
“一边去! ”来人将一只手放在那张纸上,“孩子又不是从你肚子里生出来
的,你和孩子一点儿血缘关系也没有,你算老几? 得她写才行! ”
那女人仍眼神儿直勾勾地瞪着钱。
“好,好,她写,她写。”那当丈夫的就将笔硬塞在妻子手里。
“写……什么啊? ……”她怔怔地问。
“第一,写明收下了我们八千元钱。第二,写明永远不再为孩子的事纠缠。”
来人突然发火,一拍桌子吼道,“写什么你们他妈的还用问吗! ”
那一对男女被吓了一大跳。
“你真笨! 连个字据都不会写吗?!”
当丈夫的也对自己的妻子吼起来,握着她的一只手,着急忙慌地写。写了几
行字,签上他们的名,赔着小心双手将那张纸呈送给来人看:“您瞧这样写行不
行? 不行我们重写,或者你起草我们抄,纸我们有的是! ”
来人认真审阅一番,将字据一折,揣入了衣兜:“提包也奉送了。”来人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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