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谷子的局7_寒川子【第7部完结】(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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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妹子,”苏厉妻反手掩上门,将她扯进屋里,急切地说,“你咋不听劝呢?嫂子主意出了一箩筐,你却按兵不动,真是急死人!”

  小喜儿咬紧嘴唇,低下头去。

  “妹子,”苏厉妻压低声音,“刚才听娃子他大说,二弟,哦,不,是相爷,相爷他依旧单身,身边并无女人,连仆女也没一个,清一色全是爷们儿。一个大男人家,身边没女人只有一个解释,就是他没有花花肠子。相爷这人是怪,可不究他咋怪,身边没女人不成。这个坑本来就是妹子的,妹子不去填,早晚得让别人占去!”

  小喜儿的嘴唇咬得更紧了。

  “妹子,不究咋说,你得再试一次。要是相爷执意不肯,咱就认了。可依嫂子推算,相爷这次回来,跟以往不一样。”

  小喜儿微微抬头,盯住她。

  “以往他回来,因为不得志,没脸见人,心里窝火,对妹子自是不待见。此番不一样,他是六国相爷,光宗耀祖,威风八面,整个是春风得意,脊梁骨挺得笔直,在村里见谁都要打招呼。在家里更不一样,莫说是待娘和你哥、苏代他们,即使对待嫂子我,也是礼数齐全。以前嫂子有眼无珠,那么屈待他,他一点也不记仇,何况是对妹子你呢?依嫂子看来,你没啥对不住他的,是他对不住你。他扎下架子不来寻你,定是大男人家脸皮薄,拉不下面子。妹子,听嫂子的话,他要面子,咱就主动点,寻个机缘拱他怀里,看他硬着心肠把妹子推开!”

  “这……”小喜儿嘴巴大张,喃声道,“能成吗?”

  “成与不成,不试一下咋能知道?再说,相爷官儿做大了,面子看得重。妹子咋说也是他的正宫娘娘,实在不中就闹腾起来,看他咋个收场?”

  小喜儿的嘴唇再次咬起,有顷,抬头望向苏厉妻:“他身边人多,怕……见不上!”

  “唉,妹子呀,连阿黑也没你实诚。你要由头,咋也能寻它一箩筐去。来,妹子,嫂子授你一计!”苏厉妻凑过头,附耳低语。

  小喜儿迟疑许久,喃出一字:“嗯。”

  人定时分,匠人次第安歇,村中渐趋沉静。

  苏秦三步并作两步,沿村中土路朝家中疾走,飞刀邹紧随。离家门尚有数十步,阿黑嗅到苏秦味道,“嗖”一声从院门里蹿出,嘤嘤咛咛地扑他身上。

  苏秦顾不上睬它,大步冲进院子,直奔中堂,边跑边叫:“娘,娘——”

  中堂亮着灯,堂上摆着苏虎的灵位。苏姚氏正襟端坐于一张草席上,神色沉定。

  苏秦几步跨进堂,在苏姚氏跟前跪下,伸手摸在她额上,见并未发烧,亦不见其他家人守候,略略一怔,轻问:“娘,听说您病了,咋哩?”

  “嗯。心口闷!”苏姚氏指指心窝。

  “啥时候开始闷的?”苏秦急了。

  “有些年头了。”苏姚氏缓缓地应道。

  “咋没听你说起过哩?”苏秦嗔怪一句,朝外叫道,“邹兄!”

  飞刀邹快步进来,立在堂门外:“主公有何吩咐?”

  “速请医师!”

  飞刀邹应一声,转身欲走,苏姚氏拦道:“等等!”

  飞刀邹顿住步子,望向苏秦。

  “娘,心口闷是大病,不看不行啊!”苏秦劝道。

  苏姚氏送给飞刀邹一个笑脸,轻轻摇头:“小伙子,大娘这病不打紧的,不劳烦医生了,我这主要是想跟秦儿唠唠嗑儿!”

  观苏姚氏面色淡定,语气沉稳,真还不是有病的样子,飞刀邹有些不解,转看苏秦,见他也是一脸茫然,识趣地扭身走出,在院门外守护。

  “秦儿,来,”苏姚氏指着自己身边的席位,“坐娘这儿。”

  苏秦在苏姚氏跟前坐下,两眼眨也不眨地望着她:“娘,您这心里——”

  “娘这心里闷,不是因为病。”

  “为啥?”

  “唉,”苏姚氏长叹一声,“秦儿,娘打听过了,你身边并无女人。你三十开外,早过而立,身边没个女人,咋能成哩?再说小喜儿,自嫁进咱家,一晃就是十来年,天天守着空房。娘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男人家终日在外,事情多,有个忙的。女人家一天到晚闷在家里,若再没个念想,每寸光阴都是个熬。你这番回来,想必也住不长久。眼见日子一天天过去,娘有些急了,这想问问你,秦儿呀,究竟你是咋个想的?”

  “娘——”苏秦改成跪状,低下头去。

  “秦儿,”苏姚氏轻轻抚摸苏秦的头,“你说句实话,是小喜儿配不上你,还是你心里另有女人?”

  苏秦垂首不语,泪水模糊。

  “秦儿,你不说,娘心里明白。可你也得反过来想想。小喜儿哪儿都好,是个好媳妇儿,甭说在咱家里,即使众乡邻,也没人说她不好。她唯一的缺憾是跛脚,可这不是她的错。不究咋说,她是咱的人,是咱明媒正娶过门来的。过去你没个进取,咋耍性子,众人不会说啥。今儿你当上官差了,要是再与从前一样,叫别人咋个看待这事儿?”

  苏秦将头垂得更低,一个字也不吐口。

  “唉,”苏姚氏复叹一声,“秦儿,你不想说也就算了。你阿大没了,这事儿得听娘的,于情于理,你都要跟喜儿合好。喜儿!”

  东间苏姚氏房中窸窸窣窣一阵响动,布帘子掀开,小喜儿两手捂面,半是哽咽地跛出角门,在苏秦身边跪下:“娘——”

  小喜儿陡然露面,苏秦吃了一惊。愣有一小阵儿,苏秦朝一边挪挪,责怪道:“你……为何也在这儿?”

  小喜儿将头埋在臂弯里,泣道:“奴……奴家……”

  堂间死一般的静。

  苏秦渐复常态,坐直身子,板起面孔对小喜儿道:“朱小喜儿,诚如娘方才所说,你贤惠,勤劳,有孝心,是苏家的好媳妇儿,我认你!”

  “相……相公……”小喜儿喜极而泣,颤声道。

  “家中一切,属于我的那份,归你所有。我常年不在家,娘又年岁大了,你须替我尽孝。再就是阿黑,”苏秦伸手拍拍卧在一边舔他脚面的阿黑,“一如既往归你照管。它就是我,我就是它。”

  小喜儿怔在那儿,目光落在阿黑身上,泪水滚出。

  “还有,”苏秦语气冰冷,“你可以做我夫人,但我不会与你圆房,你也休作此想。既然你情愿嫁入苏门,就做个苏家的儿媳妇吧。不是我对不起你,是你自己的选择!”转对苏姚氏,“娘,入更了,早点歇。没别的事儿,我走了!”话音未落,人已起身,大步走到院中。

  听着脚步声响出院门,渐去渐远,四周复归宁静,小喜儿方如噩梦中醒来,一头扑进苏姚氏怀中,凄厉长号:“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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