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谷子的局8_寒川子【第8部完结】(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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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末将得令!”

  “还有,粮草被焚之事,严禁三军传播。”

  “末将得令!”

  “哼!”庞涓得闻齐人粮仓被焚,握紧拳头,在中军帐里连转数圈,“姓田的,还有孙兄,这次是你们自找的,甭怪我庞涓无情了!”

  一阵兴奋过后,庞涓看看天色,冷静下来,一边使快马通知三军诸将皆至中军帐听令,一边面对沙盘,再思自己早已谋定的围击方案,生怕出现一丝疏忽。

  天色迎黑,三军诸将,包括左军公子嗣,尽皆赶到。一个用树胶凝固起来的巨大沙盘赫然摆于大帐正中。沙盘上,魏、宋、卫、齐交接之间的所有形势险峻尽列其中,一目了然。

  得闻齐人粮草被焚喜讯,众将无不摩拳擦掌,纷纷请战。正热闹中,探马忽报,说有齐人不下万人现身于陉山以北,趁夜色袭击我师,林中鸟飞尘扬,也似有大军集结、要塞告急。

  众人皆吃一惊,尤其是左军主将公子嗣,就要策马回去,被庞涓止住。庞涓不忧反喜,令探马再探,朝太子申并众将道:“诸位将军,我万不可被此股骑卒扰动!如果不出本将所料,此时齐人当已撤军,我当全力追击才是。”转对太子申,拱手,“敢问殿下作何判断?”

  “军旅之事,申听将军的。”太子申回一礼道。

  “太子有旨,”庞涓转向诸将,朗声喝道,“鉴于齐人粮绝,齐师已溃,我当即刻拔营,全力追击齐人,诸位将军听令!”

  “末将听令!”众将齐吼。

  “各回本营,今夜让将士们吃饱睡足,备足三日干粮,明日晨起,拔营起寨,兵发大梁,追击溃齐!”

  “末将得令!”众将再吼,声如滚雷。

  齐兵围困大梁半月有余,随军粮草基本耗尽,只等辎重车辆补充,不想牟辛刻意拖延,在前方追询下连发三拨,这又全部遭毁。三军能吃食物不足三日,而三日之间,三军将士无论如何也撤不到本境,因为孙膑、田忌皆知,大军回撤,贵在沉稳有序,一旦失序,将是灾难性的。而要确保有序,就必须稳步缓行,尤其是还有相当数量没有战斗力的辎重人员一并回撤。

  从三军出征到大军回撤,孙膑的整个表现显得怪怪的,田忌、田婴若是不问,几乎很少出声,与他救赵时运筹帷幄、踌躇满志的状态大不相同。田忌、田婴显然注意到这个了,尤其是在粮草遭焚、大军回撤之后,二人忧心日重。二人甚至一度认为,孙膑之所以与此前判若两人,也许是其心智让师父送他的那粒死药改变了。然而,孙膑除沉默不语之外,其他一切如常,尤其是发布军令时,总是言简意赅,没有一丝含糊,更不拖泥带水,即使撤军命令,也是尽在情理中,无可厚非,是以二人虽有疑惑,也是只在心里嘀咕。

  离大梁最近的地方是宋国边邑外黄。由大梁至外黄,是条宽约丈余的邦际衢道,可以并行两辆战车,旁边还可以走人。齐国六万大军,外加万余辎重人员,步军在前,辎重车辆在中,战车在后,骑兵左右护卫,宛若一条长蛇,前后拖有二十余里,有条不紊地徐徐爬行。一百五十余里路程,三军走有两日,方才抵达宋境。

  在宋魏交界处,两国均设有关卡。魏国关卡,人员早已惊散,关门大开,出人意料的是宋国关卡,反倒是关门紧闭,不让通行。

  田忌得报,大吃一惊,紧急驰前,果见关门之内,宋人森严壁垒,远远望去,足有数千人之众,显然是早有戒备。

  田忌放车关前,拱手叫道:“在下齐将田忌,关上宋将,速速出来答话!”

  不一会儿,一个参将模样的出现在关门楼上,拱手作礼:“末将蔡鹏见过田将军!”

  “大齐三军远征魏国大梁,于今日凯旋,欲借贵国道路通行,敬请打开关门!”

  “田将军可有通关文书?”

  “大军过境,何来通关文书?”

  “我王有旨,没有通关文书,任何人不予通行!”蔡鹏一口回绝。

  “你……敢阻我十万将士!”田忌震怒,抽剑,夸大军情道。

  “田将军息怒,”蔡鹏笑脸相迎,再一拱手,“末将力微,既不敢阻挡将军,也不敢违抗王旨,将军请在关外稍候,末将这就快马奏报我王,俟我王旨到,末将即开关门。”

  田忌气结,扬剑就要杀入,田婴快马驰到,远远叫道:“将军且慢,军师有令,不必入宋,兵发济阳!”

  田忌气极,狠跺几脚,挥剑指向关楼:“尔等听好,捎话给宋偃,今日之事,本将铭记在心,有朝一日,必引三军将士再来叩关。”言讫,调转车头,与大军绝尘而去。

  眼见齐军越走越远,关门楼后转出二人,一个是张仪,一个是公子华。

  “华弟,”张仪望着滚滚烟尘,轻声吩咐,“下面该用你的人了。”

  “相国放心,”公子华微微一笑,“在下早已安排妥当。”

  “怎么不见牟辛那厮呢?”

  “我也奇怪。说好在定陶碰头的,候他两日,踪影皆无。要不,在下这就派人寻他去?”

  “不必了。卑鄙小人而已。”

  两个关卡之间是个十字路口,东西向,由大梁经外黄,直通宋都睢阳,南北向,卡在两国交界处,由襄陵直通济阳。两国以此道为界,但道路两端均是魏邑,实际上,此道多为魏人所用。因是城际衢道,道路略窄,宽处不过八尺,因旁边还要走人,只能通行一辆战车,齐军队伍拉得更长。

  走不过半日,三军将士所带干粮用尽,粟米尽竭。由于知情军官严格封锁粮草被焚消息,午饭辰光,兵士们依旧像往日一样,边在路边休息,边等开饭。然而,莫说是开饭,连炊烟也少冒起。兵士正自惶惑,行军命令又至,只得饿着肚子行走。又走半日,兵士们现出各种饥状、各种疲惫。军马也不肯走路,一有青草就啃起来,鞭子抽打也不管用。

  士兵们向将校吵闹开饭,将校们同样挨饿,知情者假作不知,百般安抚,不知情者则纷纷向上级军官询问。

  东南风起,树枝摇曳,上风林中忽然飘出许多纸鸢,上面系有轻绢。那些丝绢五颜六色,漫天飞舞,煞是好看。纸鸢飘过头顶,不少兵士弯弓搭箭,射落纸鸢。审看丝绢,有识字者吟之,大惊,因上面写的全是齐国阿邑粮仓、运粮辎重悉数被焚之事。想到三日之前陡然撤军及迟迟未能开饭,齐卒恍然大悟,军心动摇,恐慌情绪蔓延,队伍不再齐整,有人趁乱逃亡,但大多数军士出于素养,也还安好,有经验者寻处坐下,闭目养神,尽量节省体力。

  田婴急禀田忌,田忌无奈,扯田婴跳上为孙膑特制的加长型驷马辎车。

  自回撤以来,无论昼夜,孙膑始终不曾离开这辆辎车,也不愿见任何人,甚至包括田忌。与他同车的是左右两个参军,外界情势均由两个参军禀报孙膑,孙膑的指令也经由二人传达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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