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美属目,眷眷恋童。老翁凤孽,彼此凶终。
小子而今说一个缢死的,只因一吊,到吊出许多妙事来。正是:
失马未为祸,其间自有缘。
不因俱错认,怎得两团圆?
话说吴淞地方有一个小官人,姓孙,也是儒家子弟。年方十六,姿容甚美。隔邻三四家,有一寡妇姓方。嫁与贾家,先年其夫亡故。止生得一个女儿,名唤闰娘。也是十六岁,貌美出群。只因家无男子,止是娘女两个过活,雇得一个秃小厮使唤。无人少力,免不得出头露面。邻舍家个个看见的,人人称羡。孙小官自是读书之人,又年纪相当,时时撞着。两下眉来眼去,各自有心。只是方妈妈做人刁钻,心性凶暴,不是好惹的人,拘管女儿甚是严紧。日里只在面前,未晚就收拾女儿到房里去了。虽是贾闰娘有这个孙郎在肚里,只好空自咽唾。孙小官恰像经布一般,不时往来他门首。只弄得个眼熟,再无便处下手。幸喜得方妈妈见了孙小官,心里也自爱他一分的,时常留他吃茶,与他闲话。算做通家子弟,还得频来走走,捉空与闰娘说得句把话。闰娘恐怕娘疑心,也不敢十分兜揽。似此多时,孙小官心痒难熬,没个计策。
一日,贾闰娘穿了淡红褂子在窗前刺绣。孙小官走来看见无人,便又把语言挑他。贾闰娘提防娘瞧着,只不答应。孙小官不离左右的踅了好两次,贾闰娘只怕露出破绽,轻轻的道:“青天白日,只管人面前来晃做甚么?”孙小官听得只得走了去,思量道:“适间所言,甚为有意。教我青天白日不要来晃,敢是要我夜晚些来?或有个机会也不见得。”等到傍晚,又重来贾家门首呆呆立着。见贾家门已闭了,忽听得呀的一响,开将出来。孙小官未知是那个,且略把身子褪后,望把门开处走出一个人来,影影看去,正是着淡红褂子的。孙小官喜得了不得,连忙尾来,只见走入坑厕里去了。孙小官也跳进去,拦腰抱住道:“亲亲姐姐,我被你想杀了!你叫我日里不要来,今已晚了,你怎生打发我?”那个人啐了一口道:“小入娘贼!你认做那个哩?”元来不是贾闰娘,是他母亲方妈妈。为晚了到坑厕上收拾马子。因是女儿换下褂子在那里,他就穿了出来。孙小官一心想着贾闰娘,又见衣服是日里的打扮,娘女们身分必定有些厮象,眼花撩乱认错了。直等听得声音,方知是差讹,打个失惊,不要命的一道烟跑了去。
方妈妈吃了一场没意思,气得颤抖抖的,提了马子回来。想着道:“适才小猢狲的言语,甚有跷蹊。必是女儿与他做下了,有甚么约会,认错了我,故作此行径,不必说得。”一忿之气,走进房来对女儿道:“孙家小猢狲在外头叫你,快出去!”贾闰娘不知一些清头,说道:“甚么孙家李家,却来叫我?”方妈妈道:“你这臭淫妇约他来的,还要假撇清?”贾闰娘叫起屈来道:“那里说起?我好耽耽坐在这里,却与谁有约来?把这等话赃污我!”方妈妈道:“方才我走出去,那小猢狲急急赶来,一口叫姐姐,不是认做了你这臭淫妇么?做了这样龌龊人,不如死了罢!”贾闰娘没一得分剖,大哭道:“可不是冤杀我,我那知他这些事体来!”方妈妈道:“你浑身是口,也洗不清。平日不调得喉惯,没些事体,他怎敢来动手动脚?”方妈妈平日本是难相处的人,就碎聒得一个不了不休。贾闰娘欲待辨来,往常心里本是有他的,虚心病,说不出强话。欲待不辨来,其实不曾与他有勾当,委是冤屈。思量一转,泪如泉涌,道:“以此一番,防范越严,他走来也无面目,这因缘料不能勾了。况我当不得这擦刮,受不得这腌臜,不如死了,与他结个来生缘罢!”哭了半夜,趁着方妈妈炒骂兴阑,精神疲倦,昏昏熟睡,轻轻床上起来,将束腰的汗巾悬梁高吊。正是
未得野鸳交颈,且做羚羊挂角。
且说方妈妈一觉睡醒,天已大明,口里还唠唠叨叨说昨夜的事,带着骂道“只会引老公招汉子,这时候还不起来,挺着尸做甚么!”一头碎聒,一头穿衣服。静悄悄不见有人声响,嚷道:“索性不见则声,还嫌我做娘的多嘴哩!”夹着气蛊,跳下床来。抬头一看,正见女儿挂着,好似打秋千的模样。叫声“不好了!”连忙解了下来,早已满口白沫,鼻下无气了。方妈妈又惊又苦又懊悔,一面抱来放倒在床上,捶胸跌脚的哭起来。哭了一会,狠的一声道:“这多是孙家那小入娘贼,害了他性命。更待干罢,必要寻他来抵偿,出这口气!”又想道:“若是小入娘贼得知了这个消息,必定躲过我。且趁着未张扬时去赚得他来,留住了,当官告他,不怕他飞到天外去。”忙叫秃小厮来,不与他说明,只教去请孙小官来讲话。
孙小官正想着昨夜之事,好生没意思。闻知方妈妈请他,一发心里缩缩朒朒起来,道:“怎到反来请我?敢怕要发作我么?”却又是平日往来的,不好推辞得。只得含着些羞惭之色,随着秃小厮来到。见了方妈妈,方妈妈撮起笑容来道:
“小哥夜来好莽撞!敢是认做我小女么!”孙小官面孔通红,半响不敢答应。方妈妈道:“吾家与你家,门当户对,你若喜欢着我女儿,只消明对我说,一丝为定,便可成事。何必做那鼠窃狗偷没道理的勾当?”孙小官听了这一片好言,不知是计,喜之不胜道:“多蒙妈妈厚情!待小子备些薄意,央个媒人来说。”方妈妈道:“这个且从容。我既以口许了你,你且进房来,与小女相会一相会,再去央媒也未迟。”孙小官正像尼姑庵里卖卵袋,巴不得要的。欢天喜地,随了方妈妈进去。方妈妈到得房门边,推他一把道:“在这里头,你自进去。”孙小官冒冒失失,踹脚进了房。方妈妈随把房门拽上了,铿的一声下了锁。隔着板障大声骂道:“孙家小猢狲听着,你害我女儿吊死了,今挺尸在床上,交付你看守着。我到官去告你因奸致死,看你活得成活不成!”孙小官初时见关了门,止有些慌忙,道不知何意。及听得这些说话,方晓得是方妈妈因女儿死了,赚他来讨命。看那床上果有个死人躺着,老大惊惶。却是门儿已锁,要出去又无别路。在里头哀告道:“妈妈,是我不是,且不要经官,放我出来再商量着。”门外悄没人应。元来方妈妈叫秃小厮跟着,已去告诉了地方,到县间递状去了。
孙小官自是小小年纪,不曾经过甚么事体,见了这个光景,岂不慌怕?思量道:“弄出这人命事来,非同小可!我这番定是死了。”叹口气道:“就死也罢,只是我虽承姐姐顾盼好情,不曾沾得半分实味。今却为我而死,我免不得一死偿他。无端的两条性命,可不是前缘前世欠下的业债么?”看着贾闰娘尸骸,不觉伤心大哭道:“我的姐姐,昨日还是活泼泼与我说话的,怎今日就是这样了,却害着我?”正伤感间,一眼觑那贾闰娘时:
双眼虽闭,一貌犹生。袅袅腰肢,如不舞的迎风杨柳;亭亭体态,像不动的出水芙蕖。宛然美女独眠时,只少才郎同伴宿。孙小官见贾闰娘颜面如生,可怜可爱,将自己的脸偎着他脸上,又把口呜嘬一番,将手去摸摸肌肤,身体还是和软的,不觉兴动起来。心里想道:“生前不曾沾着滋味,今旁无一人,落得任我所为。我且解他的衣服开来,虽是死的,也弄他一下,还此心愿,不枉把性命赔他。”就揭开了外边衫子与裙子,把裤子解了带扭,褪将下来,露出雪白也似两腿。看那牝处,尚自光洁无毛。真是:阴沟渥丹,火齐欲吐。两腿中间,兀自气腾腾的。孙小官按不住欲心如火,腾的跳上身去,分开两股,将铁一般硬的玉茎,对着牝门,用些唾津润了,弄了进去,抽拽起来。嘴对着嘴,恣意亲咂。只见贾闰娘口鼻中渐渐有些气息,喉中咯咯声响。元来起初放下时,被汗巾勒住了气,一时不得回转,心头温和,原不曾死。方妈妈性子不好,一看见死了,就耐不得,只思报仇害人,一下子奔了出去,不曾仔细解救。今得孙小官在身体上腾那,气便活动,口鼻之间,又接着真阳之气,恹恹的苏醒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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