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彭年夜奔罐子窑,游说易荣黔。见到易荣黔后,张彭年说:老易啊,你虽然官职不高,但大家都知道,你是咱们贵州最能打的。能打却为什么官职不高呢?那是因为咱们贵州地处偏远,打仗的机会太少,是不是这样啊?
易荣黔笑:张议长,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
张彭年:……你不是叫易荣黔吗?
易荣黔:对啊,可我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
张彭年:……明白了,荣黔荣黔,你势必要成为黔省人的骄傲,你只为黔省父老考虑,只为黔省父老效力卖命。甭管是谁,甭管什么原因,只要他敢带兵入黔,你必将与他血战到底,是不是这个样子啊?
易荣黔:然也。
张彭年一拍桌子:那这事情就好办了,你马上亲自走一趟,去把戴戡迎到贵阳城来。
易荣黔:……这个……你等等,我为啥要这么缺心眼,把戴戡迎入贵阳呢?
张彭年:是这个样子的,你既然要维护家乡父老,就不能坐在家里等人攻进门来。你要主动出击,迎战四方,要让家乡父老听到你的名字,莫不是幸与荣焉。可你又凭什么主动出兵呢?现成的理由就摆在这里,袁世凯开历史倒车,复辟帝制,此理由足以让我黔省之兵,以拱卫共和为目标,出黔省,下湖湘,天下事,可知矣。
易荣黔想了想,说:张议长,我怎么感觉这么不对味呢?我为家乡父老效命,直接把戴戡堵在贵州之外,不就结了吗?我干吗还要跑出去,打打杀杀呢?
这是因为,张彭年解释道,你把滇军堵在门外,这是没用的,因为滇军并无意图我们贵州。相反,若滇军失势,则北洋势必图我贵州,哼哼,易荣黔,你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管带,你拿什么对抗北洋?难道非要等到家乡父老戳你的脊梁骨,你才后悔没抓住这个机会,防患于未然,先行捣毁威胁我们贵州的北洋吗?
一席话说得易荣黔一个劲地眨巴眼睛:……听张议长这么一说,好像有点儿道理呀。
张彭年:什么叫好像,就是有道理,而且是保全我们贵州的唯一方法。赶紧,你也别耽误了,赶紧出发,去迎接戴戡。
【04.外国点心】
却说黔军易荣黔,不执行亲袁派刘显潜的命令,反而听了张彭年的劝告,往迎戴戡。于是戴戡入贵阳,见刘显世,问:老刘啊,咱们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怎么蔡将军的通电已经发来好几天了,还不见你们动静呢?
啊?通电?刘显世道:对对对,是有通电这么回事……小戴你放心好了,我肯定会响应你们起兵的。只不过今天不行,再等等,至少要等三天。
戴戡问:为何要等三天?
刘显世说:小戴啊,你看我们贵州,老少边穷地区,全让我们占上了,经济发展得不给力啊,全靠中央财政补贴,老百姓才有得饭吃。眼下这情形呢,我已经向皇帝袁世凯打了报告,央求拨三十万款子过来。为啥我偏挑这个时候朝他伸手要钱呢?因为他要当皇帝,就怕有人闹事,他要是不给我打款,万一我闹起事来可咋办?所以这钱他肯定会给,可是目前款还没到账上,钱还没到账就动手闹事,这个这个……是不是早了一点儿呢?
戴戡:……你是说,要等到袁世凯给你三十万,然后你再起兵打他?
刘显世:没错,就是这么个顺序。
戴戡:这老袁够倒霉的啊,付了钱还要挨打。
刘显世:是啊是啊,总有些人就这么倒霉,真的没法子啊。
于是大家就坐下来,平心静气地等了三天,三天后,袁世凯果然给刘显世打来三十万现款。刘显世见钱眼开,立即召开了盛大的群众集会,会议上宣布贵州独立,出兵北伐,生擒最缺心眼的袁世凯。
戴戡入黔是1月25日,等袁世凯打款等了三天,所以贵州刘显世举兵反袁,是在1月27日。
却说刘显世为报袁世凯不授予他将军之仇,先行诳来袁世凯三十万现金为军费,随后举兵。他这一手,可坑惨了一位老兄。
这位老兄,又是哪个呢?
话说早在晚清年间,整兵备武,收取体格健壮的农家子弟当兵。这其中有一人,身材高大,嗓门洪亮,每日里别人尚在酣睡之际,他已经在门外边大声地喊操,吵得大家睡也没法睡。众人怒极,就给他起了个绰号,叫外国点心。
为什么起这么个绰号呢?
这实际上是一个恶毒的诅咒,诅咒这个大嗓门士兵,早晚让洋兵用洋药丸打死。
别人听了这种诅咒,都会很生气的。可这位大头兵听了,却惊喜交加,说:我喜欢这个名字,让洋鬼子用洋药丸打死我,为国捐躯,正是我冯玉祥之心愿。这个名字好,你们可不许跟我抢哦。
此后冯玉祥刻了枚私章,上书“外国点心”四个字。让他这么一个搞法,反倒没人再叫他这个绰号了。
【05.笑料高发地带】
民国将军冯玉祥,是笑料高发之人。其人身上的段子,多到了让惊叹的程度。最闹心的是他镇守湘西之时,有罪犯逃入外国教堂,坚决不出来。教堂里的意大利神父阻在门前,不许冯玉祥入内捉拿,称:罪人一旦逃入教堂,就在上帝的庇护之下,人世间的法律低于上帝的律法,任何人不许进入教堂捉拿,这是欧洲的惯例。
冯玉祥找别的传教士一打听,说是欧洲确有这么个惯例,如果擅闯教堂,教皇震怒,所有的基督徒都会跟你没完。
那这事儿怎么处理呢?
有了,冯玉祥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就带了卫士,站在教堂门外高呼口号:教堂庇护罪犯!神父保护流氓!口号喊得震天响,四乡五里的百姓都纷纷赶来,大骂教堂,骂得意大利神父心虚不已,只好揪住那罪犯的脖子,说:我们在天上的父,他是不会抛弃你的,你去跟冯玉祥说一下,就说主的意旨行在地下,一如行在天上……不由分说,硬是把罪犯推了出来。
从欧洲到亚洲,能够将罪犯从教堂里弄出来的,唯有冯玉祥一人。
但冯玉祥这辈子,也有不痛快的事。他最恨最恨的,就是同在北洋的老朋友、儒将吴佩孚。为什么冯玉祥憎恨吴佩孚呢?起因是四川将军陈宦离京时,带了三个混成旅,伍祥祯的第四混成旅,李炳之的第十三混成旅,和冯玉祥的第十六混成旅。离京前夕,陈宦带着三个旅长,去向袁世凯辞行,会面时陈宦跪下,吻袁世凯的靴子,伍祥祯、李炳之和冯玉祥三个旅长,也排队吻。
吻就吻了吧,这种事,冯玉祥自己以后就不说了,别人也不敢再说,唯独那个缺德的吴佩孚,不管走到哪儿,见人就说这事儿,让人想忘也忘不了。这种揭人伤疤的行为,让冯玉祥气得牙根发痒。
但现在还没轮到吴佩孚提这茬儿,此番云南护国军兵入四川,陈宦发密电支持蔡锷,发明电支持袁世凯,同时命第四混成旅伍祥祯,将护国军第一梯团刘云峰诱入叙府,而后由冯玉祥夜渡南溪,切断护国军之后路,再以北洋曹锟兵马为辅翼,要一举全歼护国军,给铁哥们儿蔡锷一个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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