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就是这么生猛_雾满拦江【4部完结】(3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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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执信这个人,身材矮小,精明干练,是个天生的行动型人才。他此来广州,玩就要玩大的,出手就琢磨着占领广州城。第一次他找来了绿林武装谢细牛,占领了三座炮台,插了满地的毒竹签,广东守将龙济光,怒不可遏地赶来镇压,被扎得吱里哇啦怪叫。

  怪叫过后,朱执信就跑掉了,又来组织第二次的“永固号”小火轮攻击“肇和号”事件。这一次,朱执信不仅安排了人手占领“永固号”,还在东浦墟一带埋伏下了枪手。“永固号”的行动一开始,党人立即于陆上向鱼珠炮台发起强攻,霎时间黄埔整个地区,从江面上到两岸,到处都是激烈的枪声,和炸弹爆炸时掀起的灰黄色浓烟。战事持续到深夜,朱执信再次逃之夭夭。

  此二役后,中华革命党人自豪地发布声明,称:广东有兵五万人,但前去进攻云南护国军的,只有三千人,为什么这么少呢?这是因为我们中华革命党的牵扯所致。

  那么中华革命党的这个声明,又是发布给谁看的呢?

  这个声明,是朱执信发布给自己的老师陈炯明,和按行政区划隶属于岑老怪岑春煊旗下的徐勤看的。

  先说陈炯明和朱执信之间的关系,早年间朱执信是陈炯明的得意弟子,但后来朱执信嫌老师忒黏糊,不给力,就转而投了孙文。此番袁世凯称帝,朱执信与陈炯明又奔广州,欲跑来占地,因为大家都是广东人,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据广东而伐天下。当时两人彼此听说对方也来捞地了,都感觉非常头痛,担心师徒二人可别自己打起来。

  为了避免惹老师生气,弟子朱执信专门给陈炯明写了一首诗。由于这首诗用的是暗语,只有他们师徒二人能够看明白,所以此诗传来传去,居然把最后两句给传丢了。目前的残诗如下:

  五湖去日臣行意,三窟成时客有能。

  复说屠羊王返国,逢君跨马我担簦。

  暂同鲋涸相濡沫,莫学狐疑屡听冰。

  ……(后两句轶失)

  据有人解释说,此诗的第二句是骂老师陈炯明的,嘲笑陈炯明与洪宪七凶之四梁士诒结纳。但看起来又有点儿不大像,因为又有人解释说,陈炯明见诗大喜。从理论上来说,若被弟子嘲讽,大喜的概率应该不会太高。

  目前有关此诗的唯一解释,源自于曼昭的《南社诗话》,后面的解释更是让人有点儿头疼,说:

  ……噫,使胡汉民而能如此,则于九年冬间,必不至以一广东省长之故,蓄撼于心,日夜搆陈于孙公之侧矣。论者谓十一年六月十六日观音山之变,陈固安禄山,而胡则杨国忠,谅哉!

  看看曼昭这个解释,还不如不解释。本来挺简单的事,让他一解释,终于没人能够弄懂了。居然连胡汉民也被牵扯了进来,你说这里有胡汉民什么事啊?

  总之吧,当时的广东,是这个样子的,袁世凯那边一称帝,广东就立即竖起了三杆旗。

  头一杆旗是岑春煊、梁启超方面的进步党人徐勤,他打着广东护国军的战旗,自香港渡海而来,出任了总司令。徐勤的副总司令,叫王和顺,却是当年孙文帐下的大将,曾被陈炯明驱逐并追杀,现在他老人家回来了。

  第二杆旗,就是朱执信的老师陈炯明。此派又称非纯粹之孙派,意思是说这派跟孙文没关系,但偏偏又有点儿关系,以前是有关系,但现在是没关系了。不过你说没关系是不管用的,你没搞出名堂来,那就没关系,搞出名堂来,关系又大大的有。

  第三杆旗就是纯粹的孙派,以朱执信为首,闹得轰轰烈烈,所以老是发布战报,存心气另外两杆旗。

  【07.就是这么欺负你】

  在广东,朱执信的战报,保持着高频次的发布效率。

  2月7日,朱执信率领革命军4000余人,袭击番禺县属石湖村兵工厂,未成。

  2月9日,朱执信等率兵袭广州城,未克。

  虽然是未成未克,可朱执信始终在行动。缘何他的老师陈炯明,与护国军的徐勤、王和顺,这两家就不见丝毫动静呢?

  正所谓,说破真相惊煞人,世道难行酒为军。有钱才能闹革命,没钱活活愁死人。中华革命党朱执信之所以异常活跃,那是因为他有钱。

  而朱执信的钱,是孙文从日本久原房之助那里借来的。数量也不是太多,只有70万日元。当岑老怪岑春煊来孙文的居所访问之时,这笔借款合同刚刚被孙文藏起来,当然不会告诉岑老怪。

  岑老怪是否知道这笔借款,是个疑问,但他肯定不会问。岑孙会面,事实上只是一个姿态,这个姿态是给日本人看的。岑孙两人之间,距离比较远,真的无话可说。

  王辅宜记载说,岑春煊在孙文处逗留了一个小时左右,两人主要是闲聊一些毫无内容的闲话。而后岑春煊告退,而且未回请孙文。

  岑老怪是旧式人物,最重视不过的就是社交礼仪。即使是在与袁世凯生死对搏时,都忘不了象征性地回请一下。可他居然不回请孙文,可见他与孙文之间的距离,比之于他与袁世凯之间,要更遥远。

  从孙文处回来,日本人嘉悦大佐又来了,双方继续谈判。

  嘉悦大佐:拜托了,请把云南全省的矿权,交给我们吧。

  岑春煊:你神经啊,怎么又提起了这茬儿?换个话题。

  嘉悦大佐狂跳而起:拜托了,咱们不待这么欺负人的好不好?你们一没抵押,二没条件,叫我们怎么借款给你们?

  岑春煊:废话是不是?有了抵押和条件,我们还用得着你?

  嘉悦大佐:你……我,岑春煊,我问你,如果你们护国成功后,我们要与贵国商界共同兴办实业,你们持何种态度?

  岑春煊:……是啊,你说我们该持何种态度?

  嘉悦大佐:我在问你。

  岑春煊:问你就问呗,干吗这么凶?

  这时候王辅宜急忙上前,将嘉悦大佐推到门外:嘉悦,你先在门口蹲一会儿,等我和岑老商量过后,再答复你。

  嘉悦大佐:我蹲……就蹲在门口,气呼呼地等着,不一会儿门开了,王辅宜招呼他:嘉悦进来吧,听听我们的答复。

  岑春煊:我的答复是,将来取得政权后,日本如与中国经济界兴办实业,将予以善意的考虑。

  听了这个条件,嘉悦大佐哭了:岑春煊,你自己听听,你们这叫什么条件?这是人开出来的条件吗?跟你们说你们真不能这么欺负我,我是亲华的日本人,你们怎么也得给我让点儿步,也好让我回去交差……

  行了行了,王辅宜揪住嘉悦大佐的脖子,把这个日本人推出门外:这条件已经够优厚的了,别不知足。

  【08.可疑的信使】

  几天后,嘉悦大佐回来,日本方面答应了岑春煊的要求。

  日方承诺,向岑老怪岑春煊,提供如下事宜:

  1.借给岑春煊200万元,其中100万现金,价值100万的武器。

  2.日方提供两个师的步兵装备,枪为日本通用的明治四十二年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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