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派出官员,开始清查袁世凯的盐政,这一查可不得了,查出了袁世凯的大问题!
这问题可实在是太大了——账目上未短一文,反倒是多出来几千两银子。
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查账的官员心里困惑,重新再查第二遍,还是多了几千两银子,再查第三遍……有点醒过神来了。原来袁世凯这厮,用现代西法管理盐政,政务清晰,账目简捷,不像此前的官员账目上一塌糊涂,再加上袁世凯用了一大堆从国外留学回来的海龟——连那个割了孙文皮包,盗走巴黎同盟会盟据的汤芗铭,都喜滋滋地在袁世凯这里吃饭,这家伙斗胆开罪革命党,对朝廷这边犯有谋逆罪,对革命党犯有叛盟罪,如果不是袁世凯收留他,他哪还有饭吃?
所以有这么一大群被袁世凯捏住小尾巴的能人替他干活,袁世凯根本用不着贪污,照样捞得盆满钵满……
总之,查账的结果,居然是查出了一个两袖清风的好干部。
袁世凯这一手,好险没把朝廷众臣活活给气死。
真是太欺负人了,这个袁世凯捞到这种程度,却还是清正廉洁的好干部,大家穷得连裤子都没得穿,反倒都是贪官……什么世道!
群臣是恨死了袁世凯,朝中最穷最穷的军机大臣矍鸿幾,气愤之下,彻底与袁世凯断绝了关系,明确反对立宪,原因是受不了袁世凯这个家伙了。
要知道,矍鸿幾那可是付出了举家食粥的代价,才勉勉强强混了个清官之名,这袁世凯天天大把大把地花钱,疯了一样玩女人,他居然也是清官,这不是骂人吗?
但是这次账目清查,却让许多皇族成员对袁世凯刮目相看,概因皇族是吃俸禄的,袁世凯既然有如此赚钱的本事,那么也不是非要骂他不可……遂有镇国公载泽——也就是曾经出国考察的五大臣之一,对袁世凯开始有了好印象。
载泽对袁世凯有了好印象,正是因为他出国考察的原因,他所到之处,听到洋人们对袁世凯赞不绝口,被洋鬼子们忽悠得久了,载泽不知不觉就着了道,立场就开始出现了问题。
镇国公已经被犯罪分子袁世凯一伙给腐蚀了,可是慈禧太后哪里知道?就派了他去东北考察,准备将东三省改为行省制。
载泽途经天律,捎带脚地去北洋督署检查指导工作,顺便看看袁世凯这个蛤蟆头又胖了多少……袁世凯向镇国公汇报过工作之后,就带着载泽去戏园子,指导著名艺术家杨翠喜的演出。
只听戏台子上锣鼓喧天,就见一个妙龄少女转出,手中持一硕大彩花绣球。
镇国公眼前一亮,脱口叫道:这名艺术家太美貌了……领导应该多加关心……多加爱护才对……
不想陪同镇国公前来的北洋官员中,有一个段老师,他的耳朵一直向镇国公这边伸着,镇国公对女艺术家的关心,全被那只怪耳朵偷听了去。
段老师的怪耳朵,开始激烈地摇动起来……
06.老师是个大傻瓜
段老师,名芝贵,字香岩,现任职于北洋新建讲武堂教官,这所学校中教出了一个鼎鼎大名的学生——蒋介石。
说起这位段芝贵,他大概算是北洋系中的三线人员。
什么叫三线人员呢?
如果我们把袁世凯于小站训练的人员按才能划分的话,那么,王国珍、段祺瑞与冯国彰这龙虎狗哥仨,称得上最优秀的,故称一线人员。
比龙虎狗这哥仨略差,但强于其他人者,应该算是曹锟了,此外还有一个辫子将军张勋。
按理来说,张勋的才干远不如曹锟,应该归为三类人员才对,但是徐世昌在经略东北的时候,手下无人可用,就向袁世凯把曹锟及张勋连兵带将都给借走了,带去了东北。时人不免幸灾乐祸,以为徐世昌定然会趁机抓住军权,将曹张二人的军队改造成徐世昌自己的人马。却不料徐袁二人情交莫逆,相互之间的信任程度……总之,他们相信对方,超过了相信自己的老婆。
所以徐世昌丝毫未碰及袁世凯的禁脔,这支军队怎么带走的,又怎么带回来并交还给袁世凯。
徐世昌只做了一件事:他看张勋这个家伙比较宝气,能力比曹锟还差着一截,让大家瞧他不起,于是徐世昌竟然收了张勋做自己的门下弟子,这下子张勋顿时就抖了起来,此前他是一个智商靠不住的二愣子,现在人家是翰林院编修门下的入室弟子了,从此不唯北洋兄弟对张勋的态度大为好转,就连袁世凯都高看他一眼。
由是张勋迅速从三线人员晋级到二线,却单单把个倒霉的段芝贵撇在了三线,和另一个叫赵秉钧的哥们儿相依为命,苦不堪言……
三线人员有多么可怜?
看看段老师的悲惨遭遇就知道了。他在讲武学堂当老师,而段祺瑞那厮却是校长,这就是区别!
所以这次段老师要抓住上级领导视察的这个难得机会,准备狠狠地改变一下自己的命运。
段老师的耳朵在不停地晃动,里边全是戏台上那震耳欲聋的锣鼓之声。
就见戏台上的杨翠喜娇滴滴地亮了个相,说道:各位来宾,各位观众,小女子感谢上级领导来我戏园子视察并指导工作,今天小女子要给大家变个戏法,小女子手里这只七彩绣球,不是一般的球,它的名字叫做福禄球,等会儿小女子将球掷出,这只球打到谁的身上,谁就会加官晋爵,福禄无穷,子孙满堂,公侯万代……
一席话未罢,台上的观众已经疯了一样地嚎叫起来,伸脖子者有之,探脑袋者有之,站起来希望增大自己目标者有之,总之,人人都希望让这只七彩绣球打到,到时候也好加官晋爵,福禄无穷,子孙满堂,公侯万代……
镇国公载泽看乐了,扭头对袁世凯说:这个小女子,蛮有味道的……
袁世凯点头:是的,是的……没闻过,真不知什么味道……
段老师急速地扇动耳朵。
台上的杨翠喜拿着绣球,走到了一侧,只听轰的一声,那边的观众因为急切向前探身,后面的人压着前面的人,前面的人压着更前面的人,结果人压人人摞人,轰的一声全都趴地上了。
杨翠喜抿嘴一笑,拿着绣球走到另一边,那边又是轰的一声,数不清的人全都压在了一起。
这时候戏台子上突然锣声大作,杨翠喜脸色一变,随着激昂的鼓点飞速地旋转身形,越转速度越快,渐成一道花影,看得台下声音皆无,全都屏住了气息,要看她转多少个圈子才会晕倒……
突见一道红光,自那团疾速旋转的花影中射出,啪唧一声,众人愕然回头,只见那只七彩绣球,此时已牢牢地掼在一个人的脸上。
绣球缓慢滑下,露出一张怪异的人脸,脸上竟然没有鼻子。
迟缓地伸出手,捏住脸上一点点鼻尖,那人用力一揪,将被七彩绣球砸扁的鼻子揪得恢复原状,众人顿时掌声雷动。
被七彩绣球掼中之人,正是镇国公载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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