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花魅影_[清]袁枚【完结】(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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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岂知,赛金听了登时便怒,说:“你难怪见得多,哪在乎我?”遂不理他。水如自悔失言遂百端引逗亦不理,便在床上将身子侧转向里睡。水如无法,将她身子扳转来,觉得身上如柴棍一般,浑身硬梗。

  赛金竟被他扳转了身,私想:“不趁此时压服了丈夫,日后不能归她管束。”遂说:“你前头原来如此,今我己与你为妻,哪般不如那死丫头,你还记挂她?从今以后不许你与妇人相近,我若得知便不依。”水如听了赌咒不迭,说:“我依!我依!”赛金听了嘻的一笑,便又听丈夫摸索。这水如摸她通身,觉腰肢细得只有六、七寸,两个乳头全然无肉,抱了起来只有六、七十斤重。水如道:“妳可像个赵飞燕。”便把她搂在身上。

  欲知端的,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八回 捷时文偿他夙愿 嫁小脚得了祸胎

  却说水如将赛金搂在身上,说她像赵飞燕,她便说:“明日,赵飞燕迷死你,你仔细。”说了两人皆笑。自此水如事事听老婆执掌,老婆脚小不能做,要东要西皆是水如代劳,并且甘心为之服役,这皆不在话下。

  且说,华如这几年在玉山乡间教书,这东家人家是贩运京货的。是时长毛早已肃清,惟西北一带捻匪未平,江西已全省平静。这贩运京货的姓金,名有才,便仍理旧业。见先生与两个儿子如此用功,大儿子名孔芳,尝去考怀玉书院历次第一。这金有才便有心要把儿子捐监生,下北场。便问先生:“今科下场否?”华如说:“我连学尚未进,哪得去乡试。”有才说:“进个学,先生又要回浙江,来往的盘缠,又要填册费,又要老师贽仪,又要入学册费,件件开销,岂不厌气,不如捐个监生,南北皆可应试。现在筹饷捐便宜之至,可以应乡试者不过数十元一个。我已捐得空照三、四张,先生要乡试,我送一张与先生。自已填了姓名,不用补足便可用。大小儿今年我打算叫他同我进京下北场。北场向分南皿、北皿、中皿,我看南边乱后下北场者寥寥,南皿中的必多有才。”本想先生帮帮他儿子的文章,便说:“小儿下北场,先生何不同了去,路上有伴。不必先生破钞,先生场中只看顾看顾小儿便感谢不尽了。”

  华如听了正中下怀,便说:“多谢,多谢。我作文甚快,尽有工夫帮令郎。”有才喜甚,便于七月初七日带了一个家人,邀了先生,带了儿子走水道。由玉山下河口过鄱阳,历湖口至九江,搭了轮船至镇江,又搭了轮船至上海,又换了走海的轮船,至天津起岸,再雇小船,由通州走了三日到京。进了寓处,有才且不办京货,说:“等你们师徒两个下了场出来再办末迟。”

  不料先生进场,却与他儿子同号,便将自己赶忙做,好帮他儿子二、三场。便离得远不能相帮,只得听他儿子自己做三场。考毕却喜,华如中了十七名举人,学生中了四十名。有才喜之不尽,便不贩京货,说:“我等你们在京用用功,明年好会试。”于是三人皆住前门外西河沿聚魁店内。

  次年春试,华如又中了进士,殿试考列二甲,点了工部主事。他儿子也得了进士,殿试内又钦点了即用知县。华如见主事不及知县可以救贫,心想:“这候补主事候到几年方补呢?当时愁得不可解。”有才本感激他帮儿子,心想谢他,便说:“先生,我晓得你的心事。我与你捐了个在外侯补知府,何如?”

  华如初不知在外候补亦是吃苦缘,平日只读时文,不知官场的苦楚。听了即感谢不尽,于是有才遂与他捐了个知府。

  是月,他儿子正掣签得了汪苏省。有才是生意出身,不知候补官员不能照应下属,妄想他先生这候补知府能照应他儿子,因与先生亦捐了省份,一同分发江苏当下人各皆心满意足。遂有同年请他三人至陶然亭开场饮酒。华如见了,各名班相公请了二个,这金知县亦叫了二个,又到大栅栏各戏园看戏,闹了数天。

  遂有一天,刑部郎中邹锦生之女欲与华如为妻,华如以婚费无着为辞。原来这锦生女儿大了,亦是浙东人,心想早嫁了一个同乡亦好,遂应允华如明年回家下聘。这且慢表。

  再说,阿莲在玉山陈家与雪花终日做些女工,陈小姐亦相待甚好。这日,亮轩有事拜玉山县,说起今科题名录,浙江中的最多。亮轩见录内有名叫魏俊彦,原来即是华如捐监生应试的名字。当时看了回来即说与他女儿:“听说这名姓魏的是浙东人,莫不是他们魏家的子侄。”

  雪花听得,便站在房门口,听了便动心,又想想:“名字不是。”又想:“如今长毛退了,何不回家看看。我早有此心,因要路费难于开口,不如趁今日说说看。”便说:“老爷,小姐,我家小也要回家乡。多谢这里看待,容我小姐回去再图报谢。”亮轩听了说:“妳们去是要去的。只不知隔了一年,家中平安与否?不得而知,不如我着人至妳家打听明白,再着人来接妳们,更为稳妥。”雪花听了更感谢不尽。

  次日,亮轩果着人带了书信付了盘缠到浙东去了。原来,陈亮轩家人看中了阿莲,要将阿莲配与他孙子名芰亭,今年与阿莲同庚。这芰亭本平日看中了阿莲妁小脚,听了他公公有这意思便时时留心,倒把阿莲看得连房门也不出。

  且说,镜如这二年,家况一年不如一年,水如被赛金迷昏,虽添一个人出来,家事仍无人管。其时仍不知华如已中了,捐了知府、分到了江苏一切情形。不过时常记念他,如说:“长毛退尽,于今数年,为何不归?”

  正在这两日想华如,不料,这陈亮轩差的人竟寻着镜如家,问准了,便将书取出。镜如以为无什紧要的,懒得起床,月如便代大哥将书拆了。起初不知陈亮轩是何人?才至此看了,方知阿莲、雪花尚在他家,大家喜之不尽。镜如看完了便说:“难为他。”拾酒菜、肉饭供给他。

  临走时,便送了些盘费说:“我即着人来接我家的人,你回去多多拜谢你老爷、小姐并孙少爷,日后重重酬谢。”这人回去了,便将魏家尚好,待他亦好的告诉了一遍。陈亮轩得知了魏家居处,便将求亲的说话,写了一封信寄与镜如。镜如得了信亦知陈家底细,且阿莲亦往他家已久,即将阿莲许他,当作酬谢。即时回书答应了。

  亮轩得了信,就请了二位媒人,由玉山过常山,不到四日,便到镜如家下礼,并代致亮轩的意思说:“女家有人主婚,小姐不必搬来搬去。在我家已住了多日,如亲生孙女儿一般。就去请这边少老爷过我们那边玩两个月,捡出吉日便在我家主婚。一切开销,这边少老爷可不必费心,未知可否?”

  镜如正愁这两年家道窘急,无钱嫁妹子。听了这话合了心,连说了:“遵命。”当时便允了。媒人便请镜如动身的日子。镜如心里记挂妹子,便允与媒人同去。

  次日,收拾起身,三日半到了陈家,一切见面常礼毋庸细赘。阿莲见了亲哥,雪花见了旧主人,其亲热伤感足足坐谈了一夜。兄妹二人皆说:“自从反乱,除赵姨娘、春云死了的不算,其余均皆离而复合,独有二哥不知去向。”二人又揣度了一番。雪花在旁暗中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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