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不仅郤至该杀,三郤都该杀啊。郤家的势力太大,随时威胁到主公啊,不灭他们,主公永远不能安枕啊。”胥童够狠,他要一次性了结。
胥童开了头,其余的兄弟你一言我一语,个个都说不杀三郤不足以平民愤。
晋厉公算了算,外面有栾书支持,里面有兄弟们卖命,而三郤的罪行好像也很确定,既然这样,还犹豫什么?
“奶奶个熊,干他们。老胥,夷阳五,你两个率领大内卫队,灭了三郤。”晋厉公一咬牙一跺脚一闭眼一拍桌子,下令了。
胥童和夷阳五兴奋得差点叫出声来,两人就要起身。这时候,长鱼矫先起来了,两手按住了两个人的肩膀:“两位坐下来,听我说完再走不迟。主公,我们的大内卫队有多少人?宫甲八百啊,满打满算八百人,这点人马去了郤家,那就是给人家送菜啊。主公还记得吗?当年郤克要用自己的家族兵力攻打齐国,想想三郤家的实力吧。要这么莽撞行事,三郤没死,咱们先死了。”
众人一听,都傻眼了。掰手指头算算,好像自从楚国斗家被灭之后,郤家就可称得上世界第一家族了。
胥童和夷阳五一人一屁股,两屁股坐了下来。
“那,那怎么办?”胥童急了,原以为大仇就要报了,谁知道没那么容易。
“是,是啊。”夷阳五很沮丧。
所有人都盯着长鱼矫,看他有什么主意。事实上长鱼矫在这帮人中最有头脑,换了是三国以后,直接就要被称为“小诸葛”了。
“对于三郤,只能智取,不能力敌。办法我已经想好了,只要清沸魋(音退)跟我走一趟就行了。”长鱼矫说。清沸魋也是他们的一个兄弟,十分勇猛。
大家一听,长鱼矫也太牛了,两个人就能搞定三郤?
“你忽悠我们吧?你有什么好办法?”夷阳五忍不住问。
“忽悠?我这办法不能告诉大家,泄露了就不灵了,我回头告诉主公一个人就行了。”长鱼矫够谨慎,不肯透露。他转头又对晋厉公说:“主公,据我所知,栾书和三郤有私怨,这事情保不定就是栾书栽赃陷害。不过这我们不管了,反正三郤死有余辜。但是主公别忘了,三郤固然实力强横,栾家和荀家的势头也很猛啊。依我看,一头羊也是放,一群羊也是赶,咱们一不做二不休,不如趁这个机会,把栾书和荀偃也干了,这样咱们才能安枕啊。”
长鱼矫的话音一落,现场就炸了锅,想想看,人家栾书和荀偃没干过坏事啊,是好人啊,这不是牵连无辜吗?
辩论开始,你一言我一语,不过最终大家基本达成共识:杀。
杀的理由有两个,胥童给出来的理由是:什么好人坏人,当初我爹我爷爷不是好人吗?夷阳五给出来的理由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拔掉五个萝卜不就腾出五个坑?兄弟们当卿的机会不就增加了一倍?
厉公是不愿意杀栾书和荀偃的,一来人家没有罪,二来一口气杀这么多卿,国家很容易动乱啊。不过在兄弟们的忽悠下,厉公勉强同意了。
“好,长鱼矫和清沸魋负责三郤,胥童率领大内卫队捉拿栾书和荀偃。大家各去准备,等候动手命令。”晋厉公作了最后的布置。
权力斗争,是不分好人坏人的。
要命的生意
晋厉公七年(前574年)十二月二十六日,当然,这里所说的都是周历。所有姓郤的人都应该记住这一天,这是郤家的受难日。当然,如今姓郤的人已经不多了。
按照晋国的规矩,晋国的诉讼由八卿轮流掌管。说白了,大家轮流值班担任法官。从前六卿的时候,两人一组共分为三组,每组十天,一个月一轮。如今八卿了,依然分为三组,中军帅栾书搭配一个人,其余都是三人一组。
这一天,轮到了三郤这一组。为什么三郤恰好成了一组呢?原来,当初分组的时候,三郤要求分在一组,而且别人也不愿意跟他们一组,所以,他们就自己一组了。
当初夷阳五和长鱼矫的土地被三郤抢走,就是这个法庭判决的。既当运动员,又当裁判员,说的就是三郤这样的。
通常,这叔侄三人往这里一坐,打官司的都不来了,走到门口看见是三郤,仇人也要立即拥抱假装主动和解,然后过十天再来。人人都知道三郤的法庭是雁过拔毛,只要来了,不死也要掉层皮。特别是郤犨,恨不能把人榨干了卖油的那种。
除了他们自己徇私枉法之外,别人值班的时候,他们也通过各种方法去干预。
这一天叔侄三人往这里一坐,反正也没人来打官司,就开始聊天。聊着聊着,聊到了最近的传闻,说是晋厉公好像对三郤不满,频频召开“自己人会议”,似乎有要采取某种行动的迹象。
“喂喂喂,你们自己找地方凉快去,不叫你们不要进来。”郤锜把法庭里的法警们都给赶出去了,事关机密,不能让他们听见。法警,也就是衙役。
人都走了,法警们也知道没人来打官司,既然三郤下了命令,正好出去转转。于是大家出去逛街的逛街,泡妞的泡妞,法庭里只剩下三郤。
“两位,最近风声不对啊,我听说主公要对我们动手,好像胥童这狗东西最近挺活跃的,还喜气洋洋,我们要小心啊。”郤锜的消息比较灵通,他比另外两人的警惕性要高些。
“啊,真有这事?”郤犨吃了一惊,他平时只顾挣钱,对政治倒没有什么敏感度。
“我也觉得最近的气氛不对,八卿会议的时候都感觉有些怪怪的味道,栾书对我们比从前客气多了,这倒让我感到不安。难道,大家都看出什么来了?”郤至也感觉到了什么。
“那,我们怎么办?”郤犨怕得要命,他没有主意。
郤锜瞪了他一眼,没理他的茬,对郤至说:“我看,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不如咱们先下手,干掉主公,顺便把胥童那帮人也收拾了,然后把孙周迎回来。”郤锜够狠,准备用最激烈的方式来解决这个问题。
郤至摇了摇头,他自命清高,还要追求完美人生,杀国君的事情他觉得不能做。
“不行,对抗国君那可是大罪啊,不能这样。”郤至反对。他还说了一句很有良心的话:“受君之禄,是以据党。有党而争命,罪孰大焉?”
什么意思?那时候就有党了?不然。这里的意思是:受君之禄,因此才有了自己的人马。如果用自己的人马去对抗国君,还有比这更大的罪过吗?
党,就是自己的人马。
“难道我们等死?”郤锜坚持。
“我们可以想别的办法。”郤至还是反对。
“什么办法?”
“我想想。”
“你们快想办法啊。”
就在三郤争论还没有结果的时候,法庭外面传来争吵声,并且越来越近。
奇怪,竟然有人来打官司了。
“嘿嘿,生意来了。”听见有人来打官司,郤犨来了精神。
52书库推荐浏览: 贾志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