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敖的表情很失望,他原以为季文子能伸出援手呢。
“唉,看来你们真是见死不救了,我,我怎么办啊?呜呜呜呜……”公孙敖说着,哭了。他是一个感情比较脆弱的人。
公孙敖哭了,三个晚辈看着,倒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伯父,两位哥哥,我说几句话行吗?”叔仲惠伯说话了。三个人看看他,都点点头。于是,叔仲惠伯说了下去:“我记得季友爷爷活着的时候经常把我们这些晚辈叫到一起,给我们讲道理。有一次季友爷爷让我们看一个三足鼎,对我们说:你们看,这个三足鼎如果少了一个脚,就根本立不住;如果多了一个脚呢?又会立不稳。只有这个三足鼎,放在哪里,不论地平不平,都能立稳。这就像我们三桓的三个家族,我们只有互相提携,互相帮助,才能长盛不衰。”
叔仲惠伯说到这里,停顿了一阵,他要给大家一些思考的时间。
果然,听了叔仲惠伯的话,每个人都开始思考。
季文子当然记得叔仲惠伯所说的那段故事,事实上他还记得更多爷爷说过的话,因为很多话爷爷只对他说过。
爷爷对他说过齐国国家和高家的事情:“孩子,从周朝开始到现在,三百多年过去了,有过多少公子公孙?可是,有几个公子公孙如今还能家道不衰的?按常规,公子是卿的待遇,公孙是大夫的待遇,之后待遇递减,到五世亲绝之后,也就是平头老百姓了。可是,为什么齐国的高家和国家能够世世为上卿?不是因为他们的祖上是周王任命的上卿,而是因为这两家互相提携,共同进退。为什么当初庆父和叔牙犯罪而死,我还要让他们的儿子做卿?因为我们都是桓公的后代,只要我们三家像国家和高家一样同舟共济,互相提携,我们三家就也能世世为卿,子孙后代,永世昌盛。”
想到这里,季文子说话了:“是啊,爷爷说过,我们三家,如果灭亡了一家,另外两家也不能存在下去。伯父,我们一定要想办法。我们三个晚辈一块去找襄仲叔叔为伯父求情,不知有没有用?”
听了季文子的话,公孙敖的眼中又放射出希望的光芒。
“没那么简单啊,襄仲叔叔这个人一向是个不吃亏的人,单单去求情没用的。我看,除非伯父把小婶子还给襄仲叔叔,否则说什么也没用。”叔孙得臣说。他的态度也有了变化,这也算在提建议。
“那,那还不如杀了我。”公孙敖斩钉截铁地拒绝了。见色忘命,说的就是他这样的人。
那哥三个一听,哭笑不得。
叔仲惠伯想了想,又说话了:“伯父,我有一个建议。其实,襄仲叔叔现在也未必就是真想要小婶子了,不过面子他是要的。所以,一边向襄仲叔叔赔礼道歉,一边把小婶子给送回去,谁也别要了,这样,襄仲叔叔倒也可能接受。这可是底线了,如果伯父还是不同意的话,对不起,我是无能为力了,我先告辞了。”
说完,叔仲惠伯起身,就要走。叔孙得臣和季文子也都起身,也准备走。
公孙敖一看这架势,自己要是再坚持,恐怕真要掉脑袋了,急忙拦住三人:“喂喂喂,大侄子们,我,我接受还不行吗?”
现在,算是达成一致。大家认为,叔仲惠伯跟东门襄仲关系最好,又只是三桓的旁支,因此派他去向东门襄仲说和最合适。叔仲惠伯也没推辞,一口应承下来。
“大侄子,全靠你了。啊,这个忙你帮我,我以后也给你在莒国找个美女做老婆。”公孙敖对叔仲惠伯说。
“嘿嘿。”叔仲惠伯没接这个茬,心说找谁做媒也不能找你啊。
妥协
东门襄仲一边派手下组织家兵,联络公室的队伍,准备攻打公孙敖。一边,东门襄仲心里也有些打鼓。一来,为了个女人就这样兄弟相残,传出去名声一定不好听,何况就算灭了公孙敖,出了这口气,还能把那个女人娶回来吗?公孙敖都过了一水了,自己还好意思娶吗?二来,公孙敖家里也不是白给的,如果叔孙和季孙两家与公孙敖联合起来,那鹿死谁手还真是难说呢。
可是,如果不攻打公孙敖,一来一口恶气出不来,二来,话已经说出去了,总不能就这么收回吧?
正在烦闷,叔仲惠伯来了。
“叔,听说您要攻打公孙敖伯父啊?”叔仲惠伯进来就问。
“啊,对,对啊。他抢了我老婆,不,是偷了。大侄子你说,做这样没屁眼的事,是不是该打?”东门襄仲说。他一向喜欢叔仲惠伯。
“叔,听我说好吧?据我所知,对内用兵叫作乱,对外用兵叫做寇。对外用兵呢,怎么说大家都有伤亡;对内用兵呢,死的可就都是自家人了。手心手背都是肉啊,血浓于水啊,一笔写不出两个姬字啊。两千多年以后要是有人把这段故事写下来,说是鲁国为什么内乱了,结果是因为一个女人,你说咱们丢不丢人?咱们内乱了,外面的敌人可就有机会来侵略我们了。我看,和平万岁吧。”叔仲惠伯虽然辈分低,可是人家的话说得有理。
“可是这事情不怪我啊,都是他自己招的不是吗?”
“叔啊,地球人都知道这事情是公孙敖伯父不对,这不,昨天开家长会大家还都批评了他,说大家都是兄弟,这样做太不厚道了,他也认了错。叔啊,公孙敖伯父那些毛病您还不知道吗?没什么爱好,就是好个色。看在大家都是桓公后代的分上,就别跟他计较了。”叔仲惠伯这话软硬兼施,等于告诉东门襄仲三桓已经在一块商量过对策了。
“那,那我老婆就白白归他了?”东门襄仲还是想不通。换了谁,谁也想不通。
“我这么想啊:你说那个女人如果就给了公孙敖伯父呢,可是那是襄仲叔叔的老婆;如果襄仲叔叔要回来呢,可是她又跟公孙敖伯父上过床了。我看这样行不,叔叔也别娶她了,我去劝劝公孙敖伯父,让他把那女人送回莒国,再让他把聘礼给您送回来,再赔个罪。这样,咱们就当没发生过这件事情,今后还是一家人,怎样?”叔仲惠伯不说这是他们跟公孙敖商量好的,只说是自己的建议。
“那,好吧。”东门襄仲同意了。
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就这样,叔仲惠伯把两边都摆平了,一场家族危机顺利渡过。
这也是三桓家族的第一次同舟共济,三家第一次感受到了互相帮助的力量。
卷款私奔
事情是过去了,但是后遗症留下来了。
公孙敖的名声本来就说不上好,现在更差劲了。
在朝廷,每次看见东门襄仲都很尴尬。
在家里,声己对他没什么好脸色,这么多年感情了,现在姐姐死了,还不给自己转正,待遇提不上去在其次,关键是伤自尊心啊。两个儿子也阴阳怪气的,见了他跟看见怪物一样。
还有,公孙敖总觉得自己吃了大亏,为什么呢?因为当初东门襄仲的聘礼是送到女方家去了,也不能要回来。所以,赔给东门襄仲的聘礼是自己这里搭进去的。想想看,聘礼出了不少,结果才爽了几天,就把人给送回去了,亏不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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