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堇父收拾好了三条布,回去了。然后每天拿着布去联合国各军中炫耀,说是这下孩子的尿布不用买了。
转眼到了五月四日,逼阳城还是没有拿下来。士匄和荀偃后悔得够戗,觉得这次亏大了,向戌给的那点好处连两个月的时间成本都不够啊。原本以为逼阳城一鼓作气就拿下来了,算是顺手挣点外快,哪想到这么费劲。
“不行,咱宁可把好处退给老向,也要撤了。”哥俩受不了了,出门在外两个多月了,早想回家了。
于是,士匄和荀偃来找荀罂了。
“元帅,你看,雨季就要到了,到时候道路泥泞,咱们回去可就费劲了。要不,咱们撤了?”士匄和荀偃请求撤军了。
两个月拿不下逼阳城,荀罂本来就对这两个小子一肚子火,正想找时间收拾他们呢,如今看他们来要求撤军,哪里还压得住火?
“撤军?撤你个头。”荀罂气得七窍生烟,顺手把手边的弩机砸了过去,多亏士匄和荀偃躲得快,弩机从两人中间穿过,把两人吓得脸色煞白。“你们两个挖了坑给主公和我跳,我说不打你们非要打,真打起来你们又不行。要打的是你们,要撤的也是你们,你们要不要脸啊?你们这样,不是想把罪责推到我身上吗?啊?等到撤军回去之后,你们又会说了:‘要是不撤,我们就拿下来了。’老夫已经老了,丢不起那个人。我告诉你们,给你们七天时间拿下逼阳,否则的话,别怪老子翻脸不认亲戚,把你们欺上瞒下、索贿受贿两件大罪并罚,斩首示众。”
荀罂一通臭骂,把两人骂得狗血喷头,狼狈而出。
士匄和荀偃一合计,荀罂看来是真的急了,七天之内拿不下逼阳,真是要砍头的。怎么办?
“赶紧攻城吧,七天之内攻不下来,先杀了向戌,然后自杀吧。”哥俩商量好了,准备临死拉个垫背的。
当天,士匄和荀偃组织攻城,两人身先士卒,发动总攻。
七天之内,还是没能拿下逼阳。不过,荀罂见两人还算卖力,几次宽限。一直到了八月,联合国军队才终于拿下逼阳。
晋悼公终于明白了
整整用了四个月时间,联合国军队拿下了小小的逼阳。
荀罂非常恼火,命令把逼阳国君发送回晋国,用来祭祀祖先。
士匄和荀偃去找向戌了。
“老向,看见没有,为了你,用了四个月的时间,我们冒着生命危险,还要忍受大家的诅咒和谩骂,容易吗?怎么样,再表示表示吧。”哥俩觉得很亏,惦着再多要点。
向戌一听,差点哭出来。
“两位大哥啊,原来以为一顿饭的工夫就拿下逼阳了,谁知道用了四个月。你说费这么大劲,死这么多人拿下来的逼阳城,我敢要吗?我要敢要,不要说别人了,我家主公回去之后非灭了我全家不可。所以啊,这城我是不敢要了,给我们主公吧。你们两位说说,你们怎么说还有得赚,赚多赚少而已。我费了半天心思,花出去不少银子,最后什么也没捞着,做的都是赔本买卖,你们还忍心让我再出血吗?两位,这回就这样吧,我就当做慈善了,你们就当少赚点,咱们下次再策划一个好的,大家发大财,行不?”向戌哭丧着脸说。他觉得自己比这两位还要冤呢。
士匄和荀偃没话说了,一来人家说得有道理,当初也是他们夸下海口说放个屁的工夫就能拿下逼阳城;二来,要是把向戌逼急了,把事情抖落出来,大家都没好果子吃。
几位商量好了,恰好荀罂派人来请向戌,商量把逼阳城移交给他的事情。
来到荀罂的大帐,就看见荀罂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逼阳城拿下来了,你派人来接收吧。”荀罂的话说得干巴巴的,强压着火。
“元帅,如果晋国想要安抚诸侯,让大家安心,最好就把逼阳城给宋国国君;如果给我的话,那就等于是我动用诸侯的力量满足自己的利益了,打死我我也不敢要啊。”向戌说了实话,不过听上去,好像是高风亮节。
“这个混账东西,算你识相。”荀罂暗骂了一句,不过心情好了一些。
就这样,逼阳城给了宋平公。
向戌虽然破了些财,好在为国家作了贡献,心想今后总有机会补偿回来。
联合国军就地解散,大家一路骂着,一路回家。
晋军路过睢阳的时候,宋平公要在宫中宴请晋悼公,还有歌舞表演。
节目单出来,向戌先给晋国人看,荀罂过了一目,告诉向戌:“这个《桑林》之舞要去掉,这是天子之礼,我们不能享用的。”
向戌从荀罂那里出来,士匄和荀偃哥俩悄悄跟过来了。
“老向,别听荀罂元帅的,他老古董了。天下就你们宋国和鲁国能用天子之礼,人家鲁国经常用,我们去了都用,你们怕什么?照用啊。我们主公肯定高兴。”这哥俩又来出馊主意,想拍拍晋悼公的马屁。
向戌想想也是,只要晋悼公高兴,管他什么天子不天子的。
当晚的晚宴上,就上演了《桑林》,领头的舞师举着旌夏之旗就上来了。什么是旌夏之旗?就是一种五色羽毛旗,只有天子之舞才用的。
晋悼公懂啊,他在伟大首都长大的,自然懂得,一看这个,立马跑厕所里回避了。直到拿掉了旌夏之旗,才回来看表演。
回国的路上晋悼公生了病,就很担心是不是自己看了不该看的《桑林》之舞,老天爷在惩罚自己。荀罂安慰他说:“咱们已经推辞了,他们非要表演,怎么能怪罪咱们呢?没事。”
后来,晋悼公的病好了,但是也知道了宋国人表演《桑林》之舞都是士匄和荀偃在搞鬼。再一打听,原来攻打逼阳城也是这两个小子假公济私,收了人家的好处。
“这就是两个腐败分子啊!”晋悼公总算明白了。
从那之后,晋悼公对士匄和荀偃的印象一落千丈,知道这两个人靠不住。
第一四三章 腐败分子挂帅
匏(音袍)有苦叶,济有深涉。深则厉,浅则揭。
有瀰济盈。有鷕雉鸣。济盈不濡轨。雉鸣求其牡。
雝雝鸣雁,旭日始旦。士如归妻,迨冰未泮。
招招舟子,人涉卬(音昂)否。人涉卬否,卬须我友。
——《国风·邶风·匏有苦叶》
一个待嫁的女郎,站在济水河边,望着对岸,苦苦地等待自己的心上人。诗从匏可渡河起兴,坚信未婚夫无论遇到什么艰难险阻都一定要来。姑娘有盼望,却无疑惑,尽管大家渡河去了,她仍然在等待,等得那么坚定,那么执著。
匏,也就是葫芦,作为渡河用的救生圈。
荀罂死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完成了就该走了。
所以,当楚国人服软之后,荀罂也就该走了。
转年的夏天,也就是半年之后,荀罂积劳成疾,一病不起,卒了。与他前后脚卒的是士鲂。
八卿现在成了六卿,权力又要重新布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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