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志刚说春秋_贾志刚【七册完结】(6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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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叔孙婼万万没有想到季孙意如会变卦,更万万没有想到这一切都是臧昭伯在搞鬼,他只觉得自己被耍了,有一种吃苍蝇的感觉。

  “我,我这不是成了傻逼了吗?我,我这不是欺骗了国君吗?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叔孙婼痛不欲生,干脆不想活了。

  十月四日回到曲阜当天,叔孙婼斋戒沐浴,让家里的祝史祈祷老天让自己早点死去。十一日,叔孙婼的愿望实现了。

  叔孙婼,一个鲁国好人,就这样死去了。

  好人不长寿,说的就是叔孙婼这样的人。

  臧昭伯派人搞鬼,鲁昭公不知道;季孙意如变卦,鲁昭公也不知道;叔孙婼在家里求死,鲁昭公也不知道。所以,鲁昭公还筹划着赶紧回国呢。

  可是,整个流亡阵营中,只有两个人支持他回去,一个是子家懿伯,另一个是左师展,即便他的儿子公为等人,也都跟臧昭伯站在一条阵线上。

  “我看,咱们当初是逃出来的,现在恐怕还要逃回去。”子家懿伯看清楚了形势,要想公开回去是绝对不可能的,只能悄悄地溜回去。

  于是,子家懿伯和左师展商量,决定子家懿伯留下来迷惑大家,左师展悄悄驾车带鲁昭公回去。

  计策算是个好计策,可是真正实施起来,才发现什么计策都没有用。左师展的车刚刚备好,鲁昭公还没有上车,就被鲁昭公的亲兵们发现了,直接把左师展揪了下来,要不是鲁昭公亲自出面,左师展就被当成内奸砍掉了。

  没办法,鲁昭公和子家懿伯只好暂时忍着,另找机会。几天之后从鲁国传来消息,说是季孙意如变了主意,叔孙婼自己求死得逞。鲁昭公和子家懿伯知道,要回国是不可能了。

  现在,鲁昭公只好安心住在齐国,等齐景公为他出兵了。

  孔子看到机会

  鲁国的剧变震惊了全世界,这个周礼模范国家竟然也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有人惊愕,有人困惑,不过多数人在看热闹。

  这个时候,一个鲁国民办教师敏锐地看到了机会。至少,他以为自己很敏锐。

  孔子是一个性格略微内向的人,平时比较不善言辞,更不善于溜须拍马。因此,他自己也明白,以自己的性格,要混入官场以及一步步混上去,几乎是没有可能的。因此,要实现自己的富贵梦,就要靠某些特殊的机遇了。现在,这样的机遇来了。

  鲁昭公流亡国外,必然需要更多的追随者。而这个时候去投靠他或者说辅佐他,一定会受到重视。那么,如果有一天鲁昭公复国,在他落难时期追随他的人也就都是功臣,必然受到重用。而有齐国的帮助,鲁昭公复国只是时间问题了。

  孔子是这么想的,于是他决定这样做。

  “季孙大逆不道,赶走了国君。国君流亡在外,我怎么能够安心留在国内呢?当年国君赞助我去伟大首都,对我有知遇之恩,我已经是国君的臣子了。偌大的鲁国,已经放不下一张书桌了。各位同学,我决定前往齐国,协助国君完成复国大业,有没有人愿意跟从我前往的?”孔子对学生们说。原话不是这样的话,但是意思是这样的意思。

  孔子的决定让学生们大为吃惊,大家都是没有见过世面的,骤然说起要辅佐国君,难免都有些忐忑。

  “老师,我还要种地养老婆孩子,我,我去不了。”弟子冉耕首先表示不能去,冉耕字伯牛,老实诚恳,比孔子只小七岁。

  绝大多数弟子都以各种理由表示不能跟随孔子前往齐国,只有两个人最终决定跟孔子前往,一个是班长子路,孔子去哪里他就去哪里;另一个是班上岁数最小的闵损,闵损字子骞,只有二十岁,性格随和厚道,孔子很喜欢他。闵子骞其实对当官没有太大兴趣,不过见老师无人追随,这才挺身而出。

  闵子骞是鲁闵公的后人,闵姓得姓始祖就是鲁闵公。所以,闵子骞的身份是士。

  老师要走,有一个问题出来了:学费是不是要退?

  弟子们都没好意思提出这个问题,毕竟老师平时对他们不错,他们对老师也都很尊重。只有一个人来找孔子退学费,谁?颜繇,字季路。

  颜繇比孔子只小六岁,说起来,还是孔子母亲那一边的族人,八竿子之外算是个亲戚。因此,孔子当初看在远亲的份上,收了十根腊肉,又暗地里退回去五根,算是半费入学。

  也许是家里太穷,颜繇总觉得自己的学费交得有点亏,平时孔子叫他干活也都哼哼唧唧的不愿意,所以孔子对他也没什么好脸色。

  有一次颜繇听孔子讲完祭祀的事情,觉得鬼神这东西有点奥妙,于是下课了来问老师怎么样事奉鬼神。

  “伙计,人还没伺候好呢,怎么能事奉鬼神?”孔子对他没好气。

  “那,那要是事奉不好鬼神,死了之后是不是很惨?”颜繇看不出眉眼高低,还问。

  “嗨,先活明白了,再去想死的事情吧。”孔子又噎了他一句。

  按《论语》。季路问事鬼神。子曰:“未能事人,焉能事鬼?”“敢问死?”曰:“未知生,焉知死?”

  这一次,颜繇又来找孔子了。

  “老师,那什么,上到一半不上了,那,学费退不退啊?”颜繇小心翼翼地问,想要讨回学费。

  孔子原本就有些不大高兴,看见颜繇更不高兴,听他说这话就更加不高兴了。

  “伙计,脑袋被门夹了吧?你的学费本来就只交了一半,别人能来要学费,你也不能来要啊。再者说了,我这一去不会太长,等我回来的时候说不准是什么呢,你还怕亏了自己吗?”孔子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看,三言两语打发了他。

  热脸贴上冷屁股

  俗话说:干革命要跟对人。

  孔子没有干过革命,不太懂这个道理。其实,就算懂,也没有用,因为他现在根本没有资格去跟对人。

  鲁昭公二十五年(前517年)十月,这一年孔子三十五岁。

  一乘车从曲阜出发了,车还是当初去伟大首都时候鲁昭公送的。闵子骞驾车,子路为御,载着孔子,师徒三人就这样上路了。

  一路急行,就来到了齐国阳州(今山东东平县),鲁昭公就暂住在这里。孔子和两个弟子兴冲冲去找鲁昭公,第一次见国家领导人,尽管是前任的,难免还是有些紧张。在去之前,孔子还专门和两个弟子演练了见国君的礼仪。

  可惜的是,白练了。

  “你们是干什么的?”鲁昭公的住处,弥漫着警惕的气氛,孔子师徒三个被拦在了大门口,守门的大声喝问。

  “在下是孔丘,国君蒙难,特来探望,希望为国君效力。”孔子小心翼翼地说,有些害怕。

  “哪个单位的?”守门的接着问。原话不是这样,意思就是这样。

  “我,我……”孔子到这个时候突然发现,自己什么都不是,好像为国君效力的资格都没有。

  子路在旁边看着老师尴尬的样子,忍不住插了话:“我老师是鲁国最有学问的人,现在教书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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