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嗯,我想想。”孔子假装想了想,然后说:“你啊,你是个用器。”
“什么用器?”子贡问,大家也都想知道。
“瑚琏。”孔子说。瑚琏是一种祭器,用来盛黍社,属于比较珍贵的祭器。
按《论语》。子贡问曰:“赐也何如?”子曰:“汝器也。”曰:“何器也?”曰:“瑚琏也。”
子贡非常高兴,他觉得这是对自己的褒奖。大家也都用羡慕的眼光看着他,觉得虽然这个人很讨厌,可是老师还挺欣赏他。
不过,孔子随后的一句话让子贡的笑容消失了。
“君子不是祭器,君子不能局限于一种用途,要德智体美全面发展。”孔子笑着说,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你还不是君子。
按《论语》。子曰:君子不器。
子贡非常尴尬,不过以他的口才,立即平静下来,继续提问。
“那,老师,那你说君子是什么样?”子贡问,他要寻找反击的机会。
“先把自己想说的做好,然后再说。”孔子毫不犹豫地说出来,这句话他早就想对子贡说。
按《论语》。子贡问君子。子曰:“先行其言而后从之。”
哄堂大笑,大家知道这是孔子讽刺子贡平时的夸夸其谈和目中无人。
“嘿嘿。”子贡讪讪地笑,不过,他还不服气。“那么,君子也有讨厌的人吗?”
“有啊,君子讨厌说别人缺点的人,讨厌身居下位却诽谤上司的人,讨厌蛮干而不讲礼节的人,讨厌果断但是固执的人。”孔子说,每句话都指出子贡的缺点,然后问:“赐啊,你也有什么讨厌的人吗?”
“当然有啊,我讨厌剽窃他人的知识当自己的知识的人,讨厌不给别人面子却以为自己很能耐的人,讨厌攻讦别人却以为自己很正直的人。”子贡说。句句都在讽刺孔子。
孔子笑了,他知道这小子不是那么容易制服的。
按《论语》。子贡曰:“君子亦有恶乎?”子曰:“有恶。恶称人之恶者,恶居下流而讪上者,恶勇而无礼者,恶果敢而窒者。”曰:“赐也亦有恶乎?”“恶敫以为知者,恶不孙以为勇者,恶讦以为直者。”
经过这一次,子贡着实沉默了几天。不过,他不会就这样认输的,这样认输就不是子贡了。
子贡想到了一个非常好的问题,他相信这个问题足以让孔子无言以对,斯文扫地。
这一天上课,眼看到了下课的时间,孔子正要宣布下课,突然子贡举手提问。
“子贡,你什么问题?”孔子问,觉得子贡现在至少比从前要礼貌些。
“老师,我就想问一个问题。你说人要是死了之后,究竟有知觉还是没有知觉?”子贡的问题一出,满座哗然,这个问题太刁了,毕竟谁也没死过,谁知道死了之后是什么情况。
孔子愣了一下,看着子贡得意的样子,又笑了。
“我要是说人死了还有知觉,就怕孝顺子孙葬我的时候过分隆重;要是我说没有知觉呢,又怕不肖子孙把我扔到乱葬岗喂狗。所以,这个问题我不能回答你。你如果真想知道,等你死了之后,自己慢慢去体会吧。”孔子回答。
“哈哈哈哈……”又是哄堂大笑。
按《说苑》。子贡问孔子:“死人有知无知也?”孔子曰:“吾欲言死者有知也,恐孝子顺孙妨生以送死也;欲言无知,恐不孝子孙弃不葬也。赐欲知死人有知将无知也?死徐自知之,犹未晚也!”
子贡的家里非常有钱,因此花钱很大方,常常会给师兄弟们一些小恩小惠。对此,孔子也很反感,有一次对大家说:“有的人喜欢夸夸其谈,但是又说不到点子上,拿些小恩小惠拉拢大家,这样的人,恐怕没什么前途。”
按《论语》。子曰:“群居终日,言不及义,好行小慧,难矣哉!”
子贡不是省油的灯,被孔子讽刺一通之后,当天上课的时候就展开了反击。
当天的课程是历史课,孔子讲到了商朝的灭亡,大力渲染商纣王的无道,把纣王说得一无是处。
“老师,据我所知啊,其实人家纣王没有坏到这种程度。”子贡打断了孔子的话,之后一通说,倒也说得很有道理,让孔子一时之间也无话可说。“嘿嘿,这说明什么?说明一个人千万不要成为失败者,否则什么黑锅都要扣到你头上。”
子贡说完,得意地笑了。这一次,他占了上风。
按《论语》。子贡曰:“纣之不善,不如是之甚也。是以君子恶居下流,天下之恶皆归焉。”
宰我
尽管胡乱不招人喜欢,子贡让人有些讨厌,对于孔子来说,最头痛的还不是他们,而是宰我。
宰我的数学学得很好,如果不是胡乱来了,宰我就是第一高手。也正因为这样,宰我的逻辑分析能力超强,总是能够从老师的话里发现矛盾之处,然后来找老师辩论。
有一次,宰我来找老师提问题。
“老师,我听荣伊说过,黄帝活了三百年,那黄帝是人呢还是神呢?怎么能活三百岁?”宰我提问,孔子也说过黄帝活了三百岁。
孔子一愣,心说大家不过随便说说,上古的事情谁还追究?可是这小子竟然就抓住不放了。
“予啊,夏商周的事情都是现成的,够你钻研了,黄帝那么远的事情,我看你就不要那么认真了。”孔子说。
“老师,我知道上古的事情有点说不清楚,我这问题有点钻牛角尖,可是,我还是想弄明白。”宰我的架势,就是老师要是承认自己是信口胡说,我就不问了。
孔子一看,这小子这么不识趣,可是我也不能在他面前认错啊,怎么办?孔子想了想,想了个办法。
“予啊,我给你讲讲黄帝的故事吧。”孔子开始从黄帝的出生讲到了黄帝怎么战胜炎帝,一统江湖,奠定中华文明。“你看,黄帝这么伟大,活着的一百年给百姓造福;之后的一百年,百姓敬畏他的神灵;再之后的一百年,百姓沿用黄帝的教化,天下才发生了本质的变化。所以说,黄帝活了三百年是他的光辉思想照耀三百年,丰功伟绩造福三百年。”
孔子这一通忽悠,讲得唇干舌燥,总算是勉强圆了回来。
“哦,那实际上还是只活了一百年。”宰我说,他还是认为孔子和荣伊在信口雌黄。
此事见于《大戴礼记》和《孔子家语》
过了几天,孔子讲到了父母去世之后,儿子要守孝三年。
“老师,我觉得吧,三年的丧期太长了。”下课之后,宰我又来找孔子辩论了。
“嗯,为什么?”孔子问,他可是最提倡孝道的人。
“三年丧期,也就意味着三年之内不能修习礼仪,礼制必然毁坏;三年不能演奏音乐,音乐必然荒疏。旧谷吃完了,新谷就该登场了;古人钻燧取火而改变火种,一年时间也就够了。”宰我的说法,就是反对三年丧期。可是他说得有道理,如果守孝三年造成礼崩乐坏,岂不正是孔子不愿意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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