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贡决定不要打草惊蛇,自己先把小便解决了,然后把事情反映给老师,揭穿颜回的伪君子真面目,让老师来处置他。
子贡小便完之后,悄悄地来到了孔子这里。
“老师,我有个问题。”子贡说。
“赐,说吧。”孔子很亲切,因为子贡换来了粮食。
“仁德廉洁的人,是不是在穷困的时候就能不守节操?”子贡问。
“嘿,不守节操的人,怎么能称为仁德廉洁呢?”
“那么,颜回这样的,是不是会坚守节操?”子贡忍不住,把颜回带出来了。
“那当然了。”孔子觉得问题有些怪,不过他对颜回很有信心。
“嘿嘿。”子贡冷笑了两声,把自己刚才看到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等孔子说话。
“赐啊,我对颜回观察的时间已经很长了,虽然你这么说,我还是不怀疑他,我觉得一定有原因。这样,你不要再说了,我来问问他。”孔子想了想说。
于是,孔子就让其他弟子把颜回叫来了。
“回啊,前几天我梦见先人了,难道是先人在启示和保佑我吗?你做好饭拿进来,我要把它进献给先人。”孔子没有直接问,而是撒了个谎说要祭祀先人,从侧面来套颜回。
“老师,这饭已经不能拿来祭祖了。”颜回回答。
“为什么?”孔子和子贡都有点惊讶。
“是这样的,刚才煮饭的时候,有烟灰掉进了饭里。不管它吧,饭就脏了;扔掉吧,太可惜了,所以,我就把弄脏了的饭吃掉了。等会分饭的时候,就从我的那份里扣掉。”颜回解释,神态自然,完全不知道子贡早已经来告过一状了。
如果一份饭先被吃掉了一点的话,就不能拿来祭祀祖先了。
“你说得对啊,要换了是我,我也会把脏了的饭吃掉的。”孔子说,笑了,让颜回继续去煮饭。
等到颜回走开了,孔子才对子贡说:“我对颜回的信任,并不是从今天才开始的。”
子贡感到惭愧,脸憋得通红。
从那以后,原本有些瞧不起颜回的子贡对颜回口服心服了。
四体不勤五谷不分
子贡的粮食让大家吃了个半饱,好歹有了走路的力气,于是继续前进。一路上,子路又抓了一头不知谁家跑散的小猪,烤来给大家吃了。
走到第七天上,大家又是颗粒未进,实在有些走不动。
这个时候,孔子师徒已经到了城父(今河南省宝丰县)。楚军大营就在前面,再往前,就是吴军大营。
“子贡,还是你吧,去楚军大营看看能不能弄点吃的。”孔子又给子贡布置了一个任务,他知道子贡的口才最适合去完成这个任务。
子贡没有推辞,一个人去了楚军大营。到了楚军大营,直接报上名号,要找叶公沈诸梁。沈诸梁看见子贡,倒也热情,子贡说起孔子师徒这些天来路上的艰辛,沈诸梁也感到吃惊。
“孔丘先生要去哪里?”沈诸梁问。
“去卫国。”
“这里现在已经是战场,非常危险,吴国人十分野蛮,到时候误伤了你们也不一定。这样吧,我派人护送你们到楚国,再从楚国经郑国回卫国吧。”沈诸梁倒真是个好人,当时派了一队家兵,带齐了一路上的干粮,随着子贡走了。
有沈诸梁提供的粮食,有楚军的保护,孔子师徒现在算是脱离了危险。
“回去吧,回去吧。鲁卫的年轻人胸怀大志但是行为粗率,文采斐然但是不知道怎样节制自己。我啊,还是回去教导他们吧。”孔子叹息,他知道,自己已经不可能在治国上有什么进取了,回去教书育人才更现实。
按《论语》。子在陈曰:“归与,归与!吾党之小子狂简,斐然成章,不知所以裁之。”
为孔子驾车的是子路和子贡两人轮流,因为他们的驾车技术比较好。这一天又回到了楚国地界,子贡驾车,子路脚气发了,落在了后面。
“老师,我们跟着老师遭受的这场苦难,大概这辈子是忘不掉了。”子贡说。一辈子娇生惯养,那里吃过这样的苦?现在到了安全的地方,想起来还是后怕。
“嘿,你这是什么话?”孔子不高兴了,黑着脸说,“俗话不是说嘛,胳膊断了三次,就成了良医了。这一次的遭遇对于我来说就是一次幸运啊。你们跟着我受这次难,都是幸运的人啊。做君主的不受点磨难,成不了好君主;有高远志向的人,不受点挫折就不能建立功业。从前,商汤被困在吕,周文王被囚在羑里,秦穆公经历了崤谷的耻辱,齐桓公经历了长勺的惨败,晋文公被骊姬追杀,这之后才成就了霸业。我们这一次困厄,从寒到暖,又从暖到寒,只有贤人才能领会其中的收获,但是要说出来也未必说得清楚。”
子贡想想,倒也是这样。
“赐啊,你让子路来驾车吧。”孔子对子贡有些恼火,决定让他下车走路。
“子路师兄,子路师兄。”子贡倒没意见,虽然他看不起子路的智商,但是觉得子路还是个很直爽的老大哥。
子路没有应声。
又喊了几句,子路还是没有应声。
子路丢了。
子路一个人在后面,走岔了路。越走越不对,问问路人,才知道走错了,于是向回走,到了岔路口又问了路,这才回来正路。
这一耽误,时间就长了去。
又走了一程,看看天色黑了,子路还没赶上大队,难免有些心慌。还好,前面一个老农夫用拐杖挑着锄草的农具。子路上前去问:“老丈,有没有看见我老师啊?”
“你老师是谁啊?”老农夫问。
“鲁国孔丘啊。”
“哼,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什么狗屁老师?”老农夫说得很不屑,似乎对孔子很不满。说完,老农夫把拐杖插在地上,锄草去了。
子路一听,这口气似乎应该是见过老师的,否则怎么平白无故这么骂人?想想看,老师似乎还真是这样。
子路没有说话,拱手站在一旁。
过了一阵,天渐渐黑了,老农夫看见子路很恭敬地站着,于是招呼他跟自己一块回家。到了家里,老农夫杀了家里的鸡,为子路做了饭,之后招待子路吃肉喝酒,留他住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一早子路启程,急匆匆追赶老师,结果没有追出太远,发现老师和师弟们都在等自己。
子路把自己路上遇上的事情对老师说了,孔子说:“嗯,这是隐者啊,高人哪。走,我跟你回去向他请教请教。”
于是,子路驾车,和孔子回到了老农夫的家里,可是恰好老农夫出去了。两人等了一阵,没有等到,于是失望而归。
“老师啊,虽然这个隐者是个高人,可是我觉得有才能而不出去做事也是不对的。长幼之间的次序尚且不能荒废,何况君臣之间的大义呢?为了保住自身,就败坏了君臣大义,这是不对的。如今君子出来为国家做事,都是尽人事而听天命而已,老师您的学说在这个世道是不会被施行的,这点其实已经不需要再说了。”子路的话,听上去是在批判老农夫,实际上重点在最后一句,就是说老师您的学说确实不太适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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