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志刚说春秋_贾志刚【七册完结】(6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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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夫差决定跟鲁国人谈判结盟,不打了。

  吴国人要和平,鲁国人当然愿意,于是双方签订了和平协议,吴军撤军回去了。

  有若逃过了一劫。

  儿子的娘去世了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到了鲁哀公十年(前485年),孔子已经六十七岁了。

  这一天,鲁国来人了。

  “谁来了?”孔子兴奋而紧张,他对鲁国的一切都感兴趣,盼望着早日回到自己的家乡。

  可是,来人令他失望了。

  谁来了?儿子孔鲤。

  “你来干什么?”孔子问,面带着一些失望。实际上,孔子对儿子远不如对子路子贡子夏们那么亲近。之所以这样,也很容易解释。

  首先,孔子常年和弟子们在一起,同甘共苦,荣辱与共,而与儿子反而很少见面,几乎没有沟通;

  其次,弟子们不同的个性但是共同的对老师的尊重让孔子非常受用,子路的直率忠诚,子贡的贴心和善解人意,子夏的聪明好学等等,都让孔子打心眼里喜欢。而儿子在学问上很不用心,在自己面前畏畏缩缩,这些都常常让孔子不高兴。所以看见孔鲤,孔子的心情远不如看见子路子贡们。

  “爹,娘死了。”孔鲤畏畏缩缩地说。原来,丌元氏去世了,她在宋国的家人派了人到鲁国报了信。

  孔子有点为难了,虽然听说这个消息之后还是有点略略的悲伤,但是很快就过去了,两人之间的感情早已经恩断义绝了。现在的情况就是,要不要祭祀前妻,要不要为前妻服丧。大致想了一下,孔子作出了决定。

  “他已经不是我的妻子了,也就不是你娘了。好了,住几天你就回去吧。”孔子的决定非常绝情,让身边的弟子们都有些错愕。

  “可是,她始终还是我娘啊。”孔鲤脱口而出,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冲撞父亲。父亲可以休掉自己的妻子,可是他不能割断和亲娘的血脉啊。

  “那也不行,如果在我这里设灵堂祭祀,算是怎么回事啊?”孔子坚持,他决定的事情,很少会改变的。

  孔鲤哭了,不说话也不走。

  “伯鱼,你先去休息,办法会有的,别急。”曾皙来解了这个围,让人带孔鲤去休息。

  事情很快得到了解决,解决问题的是曾皙。曾皙是看着孔鲤长大的,就算孔子周游列国期间,曾皙也常常到孔家帮忙。因此,曾皙和孔鲤之间甚至比孔子和孔鲤之间的关系还要亲近一些。

  所以曾皙出面去找了孔子的朋友蘧伯玉,看看能不能在蘧家借个地方设灵堂,就算是借给鲁国来的朋友孔鲤的。这样的话,就说得过去了。

  “那有什么问题?”蘧伯玉立即就同意了,私下里,他觉得孔子做得有些不近人情了。

  就这样,就在蘧伯玉家设了灵堂,孝子孔鲤主持,举行了一个虚拟的葬礼和祭祀,孔子的弟子们纷纷前去吊唁,当然名义上是吊唁朋友的母亲,而不是吊唁师母。而孔子始终没有去,他觉得事情本身就很无厘头。

  葬礼结束之后,灵堂撤去,孔鲤也就回到了孔子的住处。

  第二天,孔子听到有人在哭,于是问身边的人谁在哭。

  “伯鱼啊。”身边人说,原来是孔鲤在哭母亲。

  “嘿,太过分了,哭起来没完了?告诉他别哭了。”孔子很不高兴地说。

  孔鲤于是不敢再哭了,连丧服也脱掉了。过了几天,匆匆回鲁国去了。

  按《礼记》。伯鱼之母死,期而犹哭。夫子闻之,曰:“谁与哭者?”门人曰:“鲤也。”夫子曰:“嘻,其甚也。”伯鱼闻之,遂除之。

  三代休妻

  事实上,孔家休妻是有传统的。

  孔子三代休妻,在《礼记·檀弓》中有明确记载。

  孔子的儿子是孔鲤,字伯鱼;孔鲤的儿子是孔伋,字子思;子思的儿子是孔白,字子上。子思的性格比较像孔子,因此孔子更喜欢孙子一些。

  子思的妻子在离婚之后去世了,孔白没有戴孝。子思的学生问子思:“以前老师的父亲不是为离婚的母亲戴孝了吗?”

  “是的。”子思说。

  “那老师为什么不让孔白戴孝呢?”

  “我父亲做得也没有错啊,该怎样就怎样了。可是我怎么能那么做呢?孔白的母亲要还是我老婆,那就还是孔白的母亲;如果已经不是我老婆,那也就不是孔白的母亲了。”子思说。他的说法跟他爷爷一样。

  后来,孔家不为已经离婚的母亲戴孝,就是从子思开始的。

  子思的母亲离婚之后回到了卫国,死在了卫国。柳若对子思说:“您是圣人的后代,大家都在看着您怎样做,要谨慎一些啊。”

  “谨慎什么?有礼仪没钱财,君子无法行礼;有礼仪有钱财,可是没时机,君子也无法行礼。我需要谨慎什么?”子思没好气地说。

  这段对话,子思对于母亲的那种怨恨跃然纸上。

  子思的母亲在卫国死了,子思跑到孔家宗庙里去哭,有学生见到了,就对他说:“别人的母亲死了,你怎么跑到孔家的宗庙去哭呢?”

  “哦,我错了,我错了。”子思说,于是跑回自己的房间哭去了。

  父子关系

  孔子与孔鲤的父子关系相当平淡,这一点是有明证的。

  整部《论语》,提到孔鲤的仅仅有三处,即便是这三处,孔子对孔鲤的态度也都很寻常,甚至语带斥责,却看不出期许来。

  孔子对孔鲤的学习态度非常不满,实际上孔子也不大关心儿子的学习,只是偶尔看见了说两句,多数情况下,说都懒得说。

  一天,孔子看见孔鲤,把他叫了过去。

  “你学习《诗》里的周南和召南了吗?作为一个人,要是不学周南和召南,那跟一堵墙傻乎乎地戳在那儿有什么区别呢?”孔子劈头盖脸说了儿子几句,孔鲤不敢说话,退下去找这两首诗背诵去了。

  按《论语》。子谓伯鱼曰:“汝为周南召南矣乎?人而不为周南召南,其犹正墙面而立也与?”

  孔鲤不好学,而且平时的衣饰也不太讲究,这不怪他,从小就没有了娘,谁来管他的衣饰?可是,孔子最看重的就是两样:学问和衣饰。

  有一次,孔子看见孔鲤的穿着很不得体,叫住了他。

  “孔鲤,你过来。”孔子叫道。

  孔鲤一听见父亲叫他,脑袋都疼,他就知道没什么好事。

  “你看你,穿得像个叫花子一样,太不像话了。”孔子对儿子说话就没有对学生们说话那么循循善诱了,总是很严厉。“君子不能不学习,衣饰不能不讲究。衣饰不合适就是失礼,失礼就无法在这个社会上立足。让人远远地看到你的外貌就喜欢你,靠的是衣饰;让人跟你打交道之后越来越喜欢你,靠的是学问。”

  按《说苑》。孔子曰:鲤,君子不可以不学,见人不可以不饰;不饰则无根,无根则失理;失理则不忠,不忠则失礼,失礼则不立。夫远而有光者,饰也;近而逾明者,学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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