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出场地上,优施面对献公躬身施礼,高声说道:“主公,下面是优施最新创作的现代历史剧《卫急子》,请主公欣赏。
献公点点头,扭头对二五说:“这是优施的新戏,寡人不忍心一个人欣赏,今天是处女秀,因此请两位大夫一同观赏。”
东关五笑笑(要求媚态十足),说道:“主公真是人民的好君主啊,与民同乐,亲自观赏好剧的同时还邀请我们参加,荣幸啊幸福啊。”
梁五也以同样的表情说:“有您这样的君主,真是晋国人民的福分啊。”
献公也笑了,挥挥手,示意优施可以开始了。
《卫急子》讲的是卫国公子急子的故事。优施真有才,自己兼了制片人、编剧、导演和男主角。
这是一出爱情戏,从当年卫宣公抢儿媳妇宣姜开始,一直演到卫宣公要害急子。到了这个地方,故事不一样了,急子并没有去送死,而是和宣姜里应外合,杀死了宣公。
急子继位,娶了宣姜。
整出大戏用时一个时辰,不赘述,摘录其中几句对白。
宣姜:“杀了老狗,天下就是我们的,我们比翼双飞,恩爱无边。”
急子:“对,他不把我当儿子,我为什么要把他当爹?亲爱的,我早就盼望这一天了,哈哈哈哈。”
戏演得很好很逼真,并且破天荒地使用了猪血来渲染宣公被杀的惨状。
戏演完的时候,献公的脸色很难看,像猪腰子一样憋得通红。他没有像平时那样让优施坐下来大家一起喝酒,而是挥挥手让优施下去,然后半晌没有说话。
“主公,看您的面色,莫不是有什么心事?”东关五说话了,他是个擅长看脸色的人,自然能够看出来。不过,这一次不用看,他也知道献公会有心事。
“这,”献公当然有心事,不过他不愿意就这么说出来,于是他说:“既然你这么说,你猜猜看。”
东关五看看梁五,两人会心地点点头。
“依我看,主公莫不是想起了太子申生?”东关五小心翼翼地说。
“嗯。”献公不置可否,他确实是想起了申生,自己与申生和当年的卫宣公和急子是何其的相像。即便刚才的戏是编的,但是谁能保证这样的事情就不会发生在自己和申生的身上?
献公没有说话,但是献公的表情已经告诉了二五他在想什么。东关五不好再说话,梁五扫视了左右一遍,轻轻地说:“主公,其实这事情并不难办。”
“噢。”献公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只要太子不在都城……”说到这里,梁五故意不说了,后面的话,其实都不用说。
献公没有说话,挥挥手,让二五都走了。
只要是对自己有威胁的人,献公毫不犹豫地都要灭掉。现在,毫无疑问申生和骊姬对自己是威胁,事实上骊姬前些年试图勾搭申生那些事情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怎么办?
办法有三个,要么杀了申生,要么杀了骊姬,要么杀了申生和骊姬。可是算一算,申生是自己的儿子,是齐姜的儿子,是最出色的儿子,虎毒还不食子啊,怎么舍得杀?骊姬呢?骊姬风骚的脸蛋,嗲兮兮声音和绰约的身姿都令自己陶醉,一天见不到都无法入睡,杀了她们姐妹两个就等于要了自己的老命。
怎么办?献公想得头晕,昏昏沉沉就在座位上睡着了。睡着睡着就听见有人悄悄说话,睁开眼一看,妈呀,是骊姬姐妹和申生,申生手中拿着一把尖刀。
“你,你们要杀我?”献公有些惊慌。
“爹,你抢走了我的老婆,没办法,我只能杀了你。”申生恶狠狠地说,说完,那把尖刀就刺了过来。
献公大叫一声,醒了过来,出了一身的冷汗。
原来,是一场恶梦。
——第二幕:摸底
地点:后宫某房间
时间:白天
背景:一间屋子,献公坐在地上喝闷酒,两个宫女伺候。
献公面带愁容,自言自语:“优施的戏提醒了我,可是,这个问题怎么办?找谁商量一下?士蒍也许有办法,可是他是太子党,不行。狐突?他肯定有办法,可是,他也是太子党,也不行。里克?好像他也是太子党,也不行。也许,只有二五是可以放心的人。”
想到这里,献公继续喝酒。
献公又自言自语:“也许,我该先摸摸骊姬夫人的底,虽然她从前勾搭申生的事情我都知道,也许她现在对申生已经不感冒了呢,那我岂不是庸人自扰了。”
“来人,请骊姬夫人来。”献公下令,一个宫女出去。
片刻,骊姬飘飘而至,在献公身边坐下。
“夫人,我不喜欢申生,想要废了他,立重耳为太子,夫人觉得怎样?”献公说。
“啊,那、那怎么行?申生品行端正,深得人心,又孝敬君父,有什么理由废了他呢?不可以啊。”骊姬反对,而且是强烈反对。(注意,表情要真诚,真诚得有些夸张,好像出于内心一样。)
事实上,骊姬演得很好,完全没有做戏的痕迹。
献公沉思了,现在他相信自己的担忧决不是空穴来风。
骊姬偷偷地笑了。
——第三幕:二五出招
地点:后宫大剧院
时间:白天
背景:空空荡荡,只有献公、二五和两个宫女
献公说:“最近我吃不好睡不好,还常做恶梦,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这个,主公莫不是为了那天那出戏?”东关五小心翼翼地问。
献公看他一眼,满眼的欣赏,心说这小子真是善解人意,怪不得我这么喜欢他。
“既然知道了,咱们就关起门来不说外人话。你们知道,骊姬夫人原本是申生的,被我抢了来。原来也没觉得怎样,后来看了那出‘卫急子’,心里不踏实。我试探了骊姬夫人一次,结果她处处维护申生,显然是旧情不忘,这让我心下更加不宁了。你们替我出出主意,现在我该怎么办?”献公开门见山,也不拐弯抹角。
二五听了,假装吃惊,然后假装思索了一阵。
“主公,依我看,这个事吧,太子和夫人都没有过错,要不,废了夫人?”梁五说,他在试探献公。
“不行,实不瞒两位说,我一天见不到骊姬夫人,心里就难受。睡觉要是不搂着她,那就睡不着,废了她那就是要我的老命啊。”献公立即否决。
“那,那就把太子派出去,不在京城了,见不到夫人,自然也就没有后患。”梁五继续出主意。
“你这主意不错,不过,平白无故把太子派出去,如何向公卿们交待?”其实,献公也想过这个办法,不过总觉得不妥。
这一次,轮到东关五说话了,他这么说:“夫曲沃,君之宗也,蒲与二屈,君之疆也,不可以无主。宗邑无主,则民不威;疆埸无主,则启戎心。戎之生心,民慢其政,国之患也。若使太子主曲沃,而二公子主蒲与屈,乃可以威民而惧戎,且旌君伐。”(《国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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