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东笑说:“小艾后来去了哪里我不知道,也不能告诉你,我只能告诉你她爸爸最终把这房子给了我,而我因为自己有房子,所以就把房子拿来出租。但我是个讲原则的人,我觉得我有义务把属于这间公寓的故事告诉租房的房客,价格就是这么便宜,至于你敢不敢住,那就是你的事情了。”
我听毕哈哈大笑,觉得这一定是房东跟房客开的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我向来是个不信邪的人,于是便租下了这套房子,以一个月一千块的房租。
搬过来之后,我却从来没有在夜里听到过窗外的猫叫声,甚至连猫的影子都不曾见到过。于是我释然了,故事终归是故事而已,信则有不信则无,那些房客真的是太天真了,白白把这么大的一个便宜给丢了。
一个人的生活平平淡淡,不温不火,我渐渐在这座城市扎根下来,属于这间公寓的有关小艾的故事,也渐渐被我遗忘掉了。
然而漫漫长夜那深入骨髓的寂寞,却如猫爪挠心一般日复一日地在无尽的黑暗里吞噬着我的心。
没有尽头的路 / Cocu_刘辰
漫长的道别
文 / 八月长安 作家 @八月长安就是二熊
2003年的深秋,我高中一年级,第一次听说××的名字。
就叫他××吧,起名字很累的。暗恋故事的男主角本来就不应该有名字。
无法大声讲出来的名字,叫××就够了。
高一第一次期中考试前,我后桌的女孩忽然看上了一个体育特长生,忍不住拉着我们几个去体育场上看他跑圈。体育特长生发现居然有女生观摩,立刻像吃了兴奋剂一样,百米冲刺使出吃奶的劲。
后桌却忽然冷了脸,大失所望的样子。
回班之后她就宣布自己不喜欢这个体育特长生了。
我问为什么,她说:你没看到吗?他冲刺的时候,迎风跑,脸抖得丑死了!他!脸!抖!
对后桌来说,“喜欢”不过就是一种寄托,青春期的少女幻想长着翅膀在空中盘旋,时刻寻找着真实的躯体作为落脚之处。只可惜体育特长生这个宿主不够完美,对不起她的期望。
放学后坐在靠窗的公交车座位上,从远在郊区的学校一路颠簸回市中心,我看着外面灰头土脸的街景,脑海中还在无限循环“他脸抖他脸抖他脸抖……”,一边笑着,一边也有些跃跃欲试。
好想找个人来喜欢。
但也只是想想。这个念头瞬间就被肩膀上的重量压了下去。书包里沉甸甸的满是练习册,新同学中那么多竞赛生,每个看起来都好厉害的样子,我自己初中时成绩也不赖,如果在新班级第一次考试就排名倒数,岂不是丢死人了……
少女心思化成一声叹息,和街景一样灰头土脸。
期中考试结束后,我在班主任办公室帮忙整理学年分数段统计表,这张表将在放学后的家长会发给所有人。我正准备拿着打印好的一张原始稿去复印,忽然被班主任叫住了,她指着题头的那片空白说,你在这儿写上,×班,××,数学150,物理98,化学……
我一笔一画,因为是听写,所以把××的名字写错了。班主任本能地感到不对劲,拿着那张纸朝另一个老师挥舞,问××的名字到底怎么写。
那位老师坚决不同意我们班主任用××来做典型范例。那位老师也教语文,而××的语文成绩……呵呵。门门成绩都漂亮,只有语文丢脸,我是他们的语文老师也不会乐意树这种典型。
看完了热闹之后,我重新打印了一份表格,复印了许多份,而那张写着××名字的,本来想团了扔掉,不知怎么就折好留起来了。
这次的第一名其实是另一个女生,但备受瞩目的却是隔壁班的××。在我们这所以理科见长的高中,更受关注的永远是数理化,而这位××,在这三门科目上几乎没扣分。
我刚回到教室,就听见后桌女生在念叨着××的名字,听说××初中的时候就如何如何,他平时更是如何如何,他……
那天起,××彻底取代了体育特长生,成为了一众少女幻想的宿主。
我当时转过头问后桌,万一这个××长得像大猩猩可怎么办?
后桌不屑地“哼”了一声,才不,我去他们班门口围观过了。
我那时候可是个浑然天成的装逼少女,淡淡地一笑就转回头去做题了。
女生们对这个××的好奇与崇拜,更加衬托出我遗世独立的卓然风姿、冷静自持……总之就是,我真是太TMD特别了。
我有过好几个机会见到××的庐山真面目。
比如后桌女生站起来说××他们班在外面打球,我们去看吧。
比如我的学霸同桌捏着一本字迹极为丑陋的笔记说这是××的竞赛笔记,我请假回家,你能帮我把它送到隔壁班吗?
我的答案都是,不去。
说来也怪,其他风云人物我都会心态平和地去跟着围观,到了××这里,竟然别扭上了。
可能是有点妒忌吧。我妒忌聪明的人,从小奥数就是我的噩梦,直到考上重点高中,我也不曾对自己的智商放心,总觉得只是因为勤奋刻苦才有机会和好头脑们平起平坐,稍一放松就会跌落谷底,上天为何如此不公平?
内心的自卑感在××这里蔓延起来。
好希望他长得像大猩猩。
日子就这样过去。我在××班级旁边的教室坐了一整年,他们班的同学几乎都混了个脸熟,我依旧没有见过他。
却因为他差点和后桌女生闹翻。
初夏的下午,我和后桌一起去小卖部买冰激凌吃,穿过操场时,对面走过来一排男生,七八个人,不是三两成堆,而是真的排了整齐的一横排,气势惊人地迎面走过来。
我从不盯着别人看,和后桌说笑着,与他们错身而过。
后桌却心不在焉,等到这排男生走过很久了才说,那个穿白衣服的是××。
我不想回头的,但也懂得装逼要适度的道理,就很自然地转身瞟了一眼。男生们已经走远了,变成一排养乐多。那里面至少有四个男生穿白色,其他穿的是白色的衍生色。
请问你是在玩我吗?我好笑地看了一眼后桌。
后桌忽然变得出奇沉默,我赶着在上课前吃掉冰激凌,没注意到她的异样。走进教室时,她忽然轻声问:“你觉得××怎么样?”
我一愣。
想想那一排男生的背影,看起来资质都好愁人的样子。
“矮了点吧?”我笑着说。
后桌却忽然发癫了:“你有病啊!他不比你高啊!故意挑毛病有意思吗?!”
好多同学看着我们,我脾气也上来了,冷笑着说:“比我高也算优点?”
我们各回各位,赌了一堂课的气。
本来也不是朋友,只是表面亲热,所以一旦撕破脸,说软话都找不到落脚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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