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二三年,中山先生复段祺瑞电:“曹吴祸国穷兵,残民以逞,甘为戎首,举国痛心,文已移驻韶关,宣告邦人,出师入赣,期与浙奉义军一致讨贼……”
一九二三年中山先生致卢永祥电:“曹吴祸国,稔恶贯盈,除暴锄奸,咸同斯愿,文已宣布国人,一致声讨……”
一九二四年九月十八日,北伐宣言(前略):“最近曹锟、吴佩孚,加兵于东南,则久之悬不决,金法郎某即决定成立。由此种种,可知十三年来之战祸,直接受自军阀,间接受自帝国主义,明明白白,无可疑者。今者浙江友军为反抗曹锟、吴佩孚而战,奉天亦将出于同样之决心与行动,革命政府已下令出师北伐,与天下共讨曹锟、吴佩孚诸贼。于此有当正重为国民告,且为友军告者,此战之目的,不仅在覆灭曹、吴。覆灭之后,永无同样继起之人……”
一九二四年九月五日:“去岁曹锟背法行贿,渎乱选举,僭窃名器,自知倒行逆施,为大义所不容,乃与吴佩孚同恶相济,以卖国所得,为穷兵黩武之用,借以摧残正炎,消除异己,流毒川、闽,四海同愤……”
关于这一类的文件,要抄写起来,几万字都抄不完。大家请看看,中山先生是不是说吴佩孚是贼?是不是说吴佩孚是国贼?是不是说吴佩孚是卖国贼?而蒋介石反倒拿着吴佩孚当他的前辈先贤,这是不是背叛了中山先生的教训?
第67章 杀大学教授
自从政协开会之后,各党各派的和无党无派的同胞们全都是分外地高兴,都以为从此就可以民主,就可以自由了。谁想政协开过之后,特务们还是在各处乱打人,乱抓人。当然有一些大学教授和一些大学生们看着更觉难过,免不了要说正义感的话。那些大学教授们说的话,都是全国同胞们所要说的。如同为什么不给我们自由?为什么胜利后还不实行民主?为什么乱打人?为什么活埋人?为什么还是打内仗?就因为他们说了这些话,在云南昆明的一位大学教授李公朴先生给特务打死了。李先生是位美国留学生。他是在民主国家学的学问和知识,他愿意把他所学的贡献给他自己的同胞,把他自己的国家也改造成一个真的民主国家。就因为这样,蒋介石授意他的特务在昆明把李公朴杀死了。当时有很多正义的人都是气愤填膺。有一位大学教授闻一多先生,在会场里说了许多不民主乱杀人是罪恶的话,出了会场又被特务开枪打死了。闻先生也是美国留学生。他被特务开枪打死之际,他的儿子伏在他父亲的身上说:“你们打我吧!不要打我的父亲。”那些特务就把闻一多的儿子也给打伤了。这两位大学教授都受过完全教育的,都是为了和平民主来呼吁,手里并没有枪和刀,况且蒋介石说过的许人们言论自由,为什么说了几句话就要特务把他们暗杀了呢?这不是太卑劣吗?当时云南省党部是李宗黄负责,特务归他指挥,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出了,人人都说李宗黄应从严惩办。但是蒋介石一面把李撤掉了;可是,同时又把李调到中央党部更升高了李的地位。谁能说蒋介石不是杀死李闻二位先生的主凶呢?
第68章 随便乱杀公务员
派到前面去接收的不是蒋的心腹,便是蒋的亲戚朋友或老乡。还剩下的文武机关的公务员怎么办呢?那才是出奇到万分呢。能雇民船的雇民船,能坐汽车的坐汽车,坐飞机坐轮船都好。总而言之,抢到什么算什么,抢不到的那只有倒霉,谈起来也真算可怜到万分!有些公务员带着家眷、桌椅坐着民船,一船一船地都翻到江里。他们在这八年抗战里,什么苦都吃过了,打算现在可以回家看一看,哪晓得连尸都抛到江心里去了。要说死的这些人,不是蒋介石害死的是谁害死的呢?好多的桌椅、凳子,各项文卷等还没有过巫山巫峡,船就翻了四分之一或三分之一,这够多么痛心呢!
蒋介石找我坐飞机到南京。我说:“不成,我不能坐飞机。”他问:“为什么不坐飞机呢?”我说:“抗战的时候,许多亲戚朋友都因为不愿意当亡国奴携家眷逃出来了。现在胜利了,我留他们在这里不管,我自己回去了,他们怎么能走?别说他们没有钱,就是有钱,他们也回去不了。我盼望你给我一条船,我可以把这五六百口子亲的厚的都带回南京去。”他觉得我这话不好听,可是,他也不能不给我船。我说得很清楚,他不给我船我就不走。
事有凑巧,朱绍良给我预备的船叫“民联”。这样正好,我的一切的朋友们,凡是自己不能走的我都请他们同我一路走。这样我们在“民联”上就真成为“民联”了。我们大家作诗的作诗,开会的开会,写文章的写文章。实在算起来在船上我们有九百多人,这些坐船的一个钱也没花。有些朋友们道谢我,我说:“这是你们应当的,蒋介石应当为每一个因抗战而到重庆的人预备船,大家为什么到四川,都是帮助政府抗日的。今天我们胜利了,应该喜喜欢欢地回南京才对。说政府出钱,谁不明白羊毛出在羊身上。难道说,还叫蒋介石回去卖地吗?这是蒋介石应当请你们大家的。他不请你们,我替他请你们,快不要说谢我的话。”
在重庆未开船以前,因为听说到办水利的事,我就托朋友找了几本英文本子关于“田纳西水利”的书,就知道美国有一个很伟大的事业,就是威尔逊大总统提倡的,罗斯福总统实行的,美国田纳西省打二十几道坝,不但把水灾旱灾都免了,并且把蚊子都弄得没有了。因此,我就想着,假如我们中国能够这样办,岂不也没有水灾旱灾蚊子了吗?
过了几天,许多民主人士从上海到南京来请愿,才到下关车站,又是较场口那一套,叫许多的兵穿上便衣,把马叙伦、阎宝航先生们,雷洁琼女士等都打伤了。还有大公报和新民报的两个记者也遭受了毒打。我觉得这真是天翻地覆的事情。民国的公务员都是公仆,人民都是主人,仆人打主人,还不是造反是什么?我马上给白崇禧打电话说:“抗战以前大学生们到南京来,因为那些大学生们说话激烈,就有人主张叫张治中开枪去打。张说,若开枪打学生,你们去,我不去。结果张治中见了学生痛哭了一回,学生也都哭了,那件事情才过去了。今天把人民的代表都打了,这不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不是蒋介石打的是谁打的?赶快去认错,赶快去赔礼才对啦。”白说:“请你听着,我给陈诚打电话。”那天,白对着陈诚真是发了脾气。可是那些被打伤的先生们,怎样也想不到胜利以后,他们代表着人民的意思,用和平合法的方式向政府来请愿,都遭受到蒋介石这种残暴的毒手。
第69章 用黑名单杀陶行知
就在下关打了人民代表后,不多几天,特务机关开出了一个要暗杀的黑名单,第一名就是陶行知先生。一些民主的朋友都知道这件事,陶行知也知道。政权在蒋介石手里,他有大量的特务人员,他要打谁就打谁,他要杀谁就杀谁。既然有了黑名单,他还跑得了吗?因此,陶行知先生就下了决心,他自己随时要为和平为民主被蒋介石打死的。他就把他多少年来的文件、书札、诗稿等等的东西,一连整理了几天几夜,预备着死。同时,在陶行知先生住的地方经常有五六个特务员带有手枪、炸弹,盯在门口。同时上海各地都在抓人,失踪的失踪,活埋的活埋,陶先生就在这种情形下,在一个厕所里,一头栽下来,死了。像这样一位几十年不曾见过的民主自由教育家,这样的就被独裁者给迫死了,总有一天会有人和蒋介石算账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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