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包天像死过一回,又重新活了过来似的,兴奋得有点过分。无论见到谁,她都要把刚才那绝处逢生的历险记讲一讲。
在翠湖边,我们遇见了牧羊犬帅仔和他的保姆狗老头儿。他们一前一后地在散步,不过,给我的感觉却像是老头儿在押着帅仔向前走。腊肠狗那张老头儿脸阴沉着,眉头紧锁,目光片刻不离帅仔。
“帅仔!帅仔!”
穿了一件大红马甲的地包天,像一团火一样地向帅仔扑去。只听老头儿轻轻哼了一声,帅仔就马上躲开了。
“帅仔,我刚刚获得了第二次生命!”
帅仔听不懂地包天在说什么,他只是看着她,但目光十分友善。老头儿却在一旁嘀咕道:“神经病!”
地包天又开始向他们炫耀她刚才绝处逢生的历险记。
“你们知道吗?就在刚才,就在通向这个公园的马路上,一辆大巴从我的身上压了过去……”
“你怎么没有死?”帅仔和他的保姆狗异口同声地问。
让我感到惊讶的是,老头儿对地包天的历险记表现出异乎寻常的兴趣。他一反常态,不仅鼓励地包天讲她的历险记,还刨根问底要地包天讲一些细节。
我心里很纳闷。从来都拒绝跟我们来往的保姆狗,今天怎么这样反常?
我笑了笑。
我的笑没有逃过老头儿的眼睛。
“你会笑?”保姆狗老头儿皱了皱眉头。
“你们还不知道?他是著名的笑猫。”
听地包天这么一说,帅仔十分崇拜地望着我。我又对帅仔笑了一笑。
“你是一只奇怪的猫。”保姆狗老头儿说,“我见过很多猫,可没有一只猫是会笑的。”
地包天不再炫耀她的“马路历险记”,她开始炫耀起我来了。
我的猫哥还会算命。”
“真的?”帅仔更加崇拜地望着我。
“很准的。不信,你让他给你算算!”
帅仔真的要我给他算命。
“命不是算出来的。性格决定命运。”我对帅仔说:“你长得漂亮,性格忠厚老实,谁见谁爱,你的运道应该很好。”
“那么我呢?”
保姆狗老头儿十分傲慢地斜睨着我。
如果要我直说的话,老头儿的命运好不到哪儿去。常言道,好人一生平安,就是说好人好运。换到我们猫狗的身上,便是好猫好运,好狗好运。我不认为老头儿是一条好狗,所以我相信他不会有好运。
“如果你的猜疑心和嫉妒心不那么重,如果你也不要有那么多的心眼儿,总而言之,如果你让自己简单一点儿,快乐一点儿,那么,你的命运还是不错的。”
“你乱七八糟地说些什么呀?”老头儿勃然大怒,“你根本不会算命!你只不过是一只会笑的猫妖,竟敢妖言惑众!帅仔,我们走?”
老头儿叫帅仔走,帅仔不敢不走,尽管帅仔十分想和我们一起玩。
帅仔跟着老头儿走了,他一步一回头。愤怒的老头儿对他狂叫几声,他才没敢再回头。
帅仔离开后,地包天一只闷闷不乐,我也觉得没趣。过了中午,我们便离开翠湖公园回家了。
浓雾掩盖的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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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好大啊!一团一团的浓雾胀满了整座城市,白色的雾像松软的棉花糖,把街上的人、街边的树、路上的车,把我,把地包天,都紧紧地缠绕起来。三米之外,你看不见我,我也看不见你。我很喜欢这种被神秘面纱笼罩的感觉。
公路上的汽车都亮着车灯,开得很慢很慢,一辆接着一辆。远远看去,如一条灯的长龙在缓慢地爬行。
翠湖公园里的雾格外浓,弄得就像牛奶,翠湖公园就像浸泡在牛奶里一样。
地包天离开我,跑了几步:“猫哥,你能看见我吗?”
看不见。浓雾把地包天吞没了。
我们已分不清东南西北,在公园里横冲直撞。
哎呀!地包天不知跟谁撞上了。
“你瞎撞什么?”
一听就知道这是保姆狗老头儿的声音。他怒气冲冲,还有些惊慌失措。
地包天不甘示弱:“是你撞我的!”
“明明是你撞我的!”保姆狗老头儿恶狠狠地朝地包天一步步地逼近了。
地包天向我求援:“猫哥,你来给我们评评理!究竟是谁撞了谁?”
我才懒得给他们评理。怎么不见牧羊犬帅仔?帅仔和他的保姆狗总是形影不离的呀!
我问老头儿:“帅仔呢?”
老头儿的神色有点不对:“雾太大了,我一不留神,他就跑丢了。”
“什么?帅仔丢了?”地包天比老头儿还急,“你怎么还不去找?”
“多管闲事!”老头儿小声地骂了一句,“我不是正在找吗?”
我说:“我们分头去找吧!”
老头儿立即消失在浓雾里。
“帅仔,你在哪儿?”
地包天一路叫着。能见度太低,如果舞不散去的话,今天就是找一天,也不见得能把帅仔找到。
到了上午十点光景,牛奶一样的浓雾渐渐变成薄薄的轻纱,翠湖公园里的山、水、树都朦朦胧胧地显现出来了。可是,帅仔并没有出现。
到了中午,明媚的阳光已彻底地把雾驱散了。我和地包天把公园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找遍了,不仅不见帅仔的踪影,连他的保姆狗老头儿也不见了踪影。
地包天说:“帅仔是不是跟着老头儿回家了?”
回想起刚才老头儿消失在浓雾里的情景,我不禁怀疑他早已离开了翠湖公园。
“也许,帅仔早就回家了。”地包天自己宽慰自己道,“帅仔不是已经能自己找到回家的路了吗?”
不知为什么,刚才在浓雾里撞见老头儿的那一刹那,我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帅仔要出事!现在,我敢肯定帅仔还没有回家。
我对地包天说:“帅仔很可能还在公园里,我们一定要把他找到。”
我们一直找到下午。围着那结了一层薄冰的翠湖,我们不知跑了多少圈;在那个不高也不算矮的山包包上,我们也不知上上下下地跑了多少个来回。那些常常在公园里散步、对我非常熟悉的人都说:“那只会笑的猫疯了!”
我和地包天都精疲力竭。最后,我们俩只好趴在山包包下一块太阳能照到的草地上,呼哧呼哧地喘着气。
“晒着太阳好舒服啊!”地包天眯起眼睛,“我想打个盹儿。”
这时,我两耳竖起,我听到了一点怪异的声音。这声音好像来自很遥远的地方。
我以为那是幻觉。我是不是太累了?地包天已经睡着了,我也想睡。
那声音虽然遥远,却渐渐清晰。好像就是狗的叫声,是从山包包里面传出来的。
我沿着山脚搜索起来。山脚下乱石嶙峋,我在一堆乱石间,感受到一股刺骨的寒气,而就在这里,狗的叫声更大了。我抱着侥幸的心理往前走,真希望这就是帅仔的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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