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军几次强渡,都因敌人防护严密而没有成功。
军团首长经过研究,认为对我军强渡威胁最大的是江面上的巡逻艇,他们不但可以在红军半渡时给我以打击,还能用其强大船体将我们的小船撞翻,因此,红军首长再一次决定把“克虏白”拖上去,打沉敌人的巡逻艇。
接到命令后,炮兵连连夜把山炮推到江边。
天亮了,江上烟雾弥漫,几十米外便看不清目标,根本无法射击。可是江流中马达声不绝于耳,敌人的枪弹一串串朝红军阵地扫来。
为了节约仅有的几十发炮弹,连长决定看不到目标决不放炮。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太阳终于出来了,江面上的浓雾随着江风逐渐飘散,敌人的汽艇在江面上露出庞大的躯体,横行无忌地在江面上巡弋着,岂不知死神的黑翅膀已经掠过它们的头顶,马上就要向它们索命了。
那时,红军还从没有训练过打活动目标,刘延贵几次套准了敌艇,但由于距离太近,敌汽艇速度快,没等放炮,就已经滑过去了。
这可怎么办?连长急得冒出了一头大汗。
无奈,小刘干脆就从炮膛里进行瞄准,立刻抓住了一次绝好的时机,等汽艇在江面上猛抖威风,朝着红军阵地又扫机枪又打炮的空档,小刘赶紧帮小吴填上一发炮弹,“轰!”炮弹正巧打中了汽艇的要害部位,只见黑烟像黑龙般腾起,接着传来几声爆炸声,不一会儿,汽艇便咕咕噜噜地沉到江底去了。
另两艘汽艇一看大事不好,没等“克虏白”再开炮,慌忙调头一溜烟地朝樟树方向逃走了。
敌人没有了江面上汽艇的支援,顿时军心大乱,接着红军的“克虏白”山炮又“发言”了,朝着江东岸敌人的阵地一气就夯了30多炮。敌人的江岸阵地好像被捣烂的蚂蚁窝,从工事里跑出来的敌人被炸得懵头转向,隔江都听得见他们的哭喊声。
红3军团的官兵乘势坐着小木桶、 竹筏、小木船等渡江工具,向对岸发起了强攻。
敌人斗志大减,溃不成军,不等我军冲上东岸,已经魂飞魄散,仓惶逃生了。
此后,这门“克虏白”又立下了无数战功。血战龙岗、活捉张辉瓒时,是它首先发威,打烂了那支国民党王牌军的炮兵阵地。在肃清“白点”的战斗中,它无坚不摧,战无不克。在红色瑞金,它曾受过毛主席的检阅。在瑞金红色大学——特科学校,它还培育出无数的神炮手和炮兵指挥员。
两万五千里长征时,炮兵团的同志们又抬着它渡潇水、过湘江、渡乌江,一直到达贵州土城。最后,终因它个大体沉,又无弹药,再加上敌人前追后堵,军情紧急,抬着这个大家伙实在影响行军速度,军团司令员决定把它沉到赤水河中。
沉炮那天,寒风凛冽,江流湍急。炮兵团官兵将屡立战功的“克虏白”的五大部件抬到河边,为它最后一次擦去了身上的油垢,含着泪水推进了滔滔的江水。
红军官兵伫立江边,向着“克虏白”沉没的地方庄严敬礼,尔后依依不舍地离开河边,继续踏上北上抗日的征程。
湘江血水向东流
1933年夏,国民党南昌行营。
夜已经深了,总统议事厅里依然灯光灿亮。蒋介石正在与他的洋顾问研讨军情,制定第五次围剿的可行方案。
宽大的办公桌上,铺着一张湘赣红区的军事地形图,桌角上有一本折着角页,天头地角都被红笔勾圈得密密麻麻的《曾文正公全集》。
曾国藩,清王朝咸丰年间的两江总督,西太后的心腹重臣。他练兵有方,训出的部队被称为“湘军”,以作战勇猛而著称。蒋介石对他特别推崇,桌上案头,几乎都是他的文集和批件。就连刚刚拟定的《剿匪手册》中,也处处显现着他的名言警句。
此刻站在蒋介石身边有两位军人,一位是陈诚,另一位则是白发碧眼的德国著名将领赛克特。
赛克特已经67岁,头发花白,但身板挺直,思维敏捷,尤其是他的身份和军事经历,闻之不能不让人肃然起敬。他出身军事世家,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时,他曾出任德军驻土耳其最高统帅部参谋长,后升任德军总参谋长,是威廉二世指挥战争的主要助手。大战结束后,他又作为德国军事代表出席了巴黎和会。1920年至1926年间,担任德国国防军总司令,退休前晋升为元帅。他不但在德国军界声望甚高,在世界上也是为各国军人仰之弥高的人物。
蒋介石围剿红军连遭四次惨败,损兵折将的教训,似乎使他变得聪明起来,苦思冥想中找到救命草,他借鉴曾国藩当年镇压太平天国时请洋人作高参的经验,不惜出重金把赛克特请到中国帮助对付红军。
“元帅阁下,”蒋介石说:“这些天,我想你对共匪的情况已经研究过了,不过千万不要以为他们武器低劣、装备落后就不堪一击。千万不要小瞧他们,在前四次围剿中,我们就是吃了大意轻敌的苦头,致使每次决战都功亏一篑。他们侦探灵敏,行动轻捷,极擅长隘路战、山地战、夜间战……”
陈诚在一旁解释说:“总统所言都是肺腑之言。这些年来,蒋总统将共军战法归纳为五条要点,一是共军遇敌不轻易交战,多用疑兵,眩人耳目,集结主力,坚守静待,察破对方弱点后,才变更阵势,冒险冲进。二是共匪作战常常取大包围战法,兼程猛进,速而且匀。三是不拭轻锋,必待敌找我,而我不先找敌,以逸待劳,镇静坚守。四是行走飘忽,瞬息百里,行路专拣山僻险要、人迹罕至之处,昼伏夜行,旋磨打圈……”
陈诚与中共交手多次,从第一、第二次围剿红军时起,几乎回回都由他执掌帅印,故接受教训最深。
赛克特听了陈诚这番话说:“我认为,对付这样的敌人,不能够贪图痛快,由于地形的限制,更不能长驱直入,前后夹击。要想真正打败他们,必须采取步步为营、稳扎稳打的战法……”
陈诚苦笑着说:“赛克特将军,您也许不知道,我们只有第一次围剿时采用了长驱直入的战法,除此之外,都是采用了步步为营、缓缓推进的办法,可不幸得很,我们依然吃了败仗……”
赛克特傲慢地摆了摆手,走到地图前,不停地划动着手臂说:“不错,以前你们也曾采用过步步为营的战法,可你们推进的速度固然放慢,但是围剿部队的间隔拉得太远,而且行动不够统一,这就给红军留出了可以利用的空隙。最大的问题是,你们虽然有了‘步步’,但没有营垒,因此,红军可以轻易地钻出你们的包围圈,愉快地跳到外线作战。这样一来,战争的主动权便牢牢地把握在了红军的手中。这是你们一败再败的根本原因……”
陈诚闻听此言,连连点头,“不错,赛克特将军所言极是,只是红军深居大山密林深处,即便我们动用军队再多,恐怕也不能把苏区团团包围,以致使他们无法动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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