②诺亚为滨大西洋的一个渔港,居民惯于海上生活
“我不知道,”班长说。“不过我希望整个战争期间我们能一直执拧这个任务。”
“六小时值一班岗,时间太长啦,”在煮东西的兵说。“如果风雪不停,我们三小时值一岗,”班长说。“这原是应该的嘛。”
“参谋部那些汽车是什么意思?”坐在铺上的兵问。“这么许多参谋部的汽车开来开去,我可不喜欢。”
“我也不喜欢,”班长说。“这些都不是好兆头。”“还有飞机,”在煮东西的兵说。“又是个不妙的兆头。”“可是我们的飞机很厉害。”班长说。“共产党可没有我们这样的飞机。今天早晨的那些飞机,叫谁都会髙兴的。”
“我见过共产党的飞机,也够厉害的。”坐在铺上的兵说。“我见过那些双引擎轰炸机,当初挨到它们轰炸的时候,真叫人胆战心惊。”
“不错。可是没我们的厉害。”班长说。“我们的飞机谁也敌不过。”
这就是他们在锯木厂里的聊天,而这时安塞尔莫在雪中等待,望着公路和锯木厂窗子里的灯光。
安塞尔莫正在想,但愿杀人的事不由我来干。我看嗛,等战争结束了,对杀人的行为总得有些好好儿苦行赎罪的办法 要是战后我们不再信教了,那么我看,百姓总得采取一种苦行赎罪的办法,来涤除杀过人的罪孳,否则,我们的生活就没有真正的人性基础了。杀人是必要的,我知道,可是对一个人来说,干这种事总是缺德的。我看哪,等战争结束了,我们得了胜利,一定会有一祌苦行赎罪的办法,来涤除我们大家的罪孽。
安塞尔莫是个十分善良的人,每当他一个人待着的时间一长一而他是经常一个人待着的一这个杀人的问题就在他心里浮起。
他想,我弄不懂这个英国人。他对我说过,他不在乎杀人。可是他的样子既敏感又善良。也许对年轻人说来,这是无所谓的。也许对外国人说来,或者对不信奉我们的宗教的人们说来,态度就不一样。不过依我看,凡是杀人的人,迟早都要变得毫无人性,而且依我看,即使杀人是必要的,它仍然是桩大罪过,事后我们要花极大的力气才能赎罪。
天黑了,他望着公略对面的灯光,用双手拍拍胸脯取暧。他想,现在“定要回营地去了。但是有一种感情使他仍待在公路上边的那株树旁不走。这时雪下得更大了,安塞尔莫就想。”要是今夜能炸桥就好了。象这样的夜晚,拿下哨所,炸掉大桥,都算不上一回事,一下子可以全都干好。象这样的夜晚,千什么事都行。
随后他靠着树站在那里,轻轻地跺着脚,不再去想那座桥了。黑夜的来临总使他感到孤单,今夜他特别感到孤单,心里有一种饥饿般的空虚。往日里,他孤单的时候可以靠祷告来帮忙,他经常在打猎回家的路上反反复复地念着同一段祷文,这使他觉得好受一点。但是革命开始以来,他一次也没祷告过。他感到若有所失,但是他认为现在再祷告是不适当的,是言行不一致的,他不愿祈求任何恩宠,或接受与众不同的待遇。
他想,是舸,我感到孤单。但是所有那些当兵的,当兵的老婆,那些失去家人或爹娘的人都是如此。我没老婆了,幸好在革命前她就死了。她是不会理解的,我没儿女,再不会有儿女啦。白天没事干的时侯我感到孤单,可是黑夜来到了感到更孤单。不过,我有一桩事是无论谁还是天主都没法夺走的,那就是我给共和国好好出了力。我一直在为争取以后我们大家可以分享的好处而出大力。革命一开始,我就尽力而为,我干的事没一桩是问心有愧的。
我感到惭愧的只是杀人的事儿。不过以后一定有机会来补偿,因为有这种罪孳的人可不少,以后当然会想出一个补救办法来的。我倒要跟这个英国人谈谈这件事,不过人家年青,不一定能理解。他提起过杀人的问题。要不,是我提起的吧?他一定杀过很多人,不过他没露出喜欢干这种事的迹象。喜欢杀人的人总是骨子里就堕落的。
他想,杀人必然是罪大恶极的事。因为,我知道,即使有必要,我们也没权利杀人。可是在西班牙,杀人太随便啦,而且常常是没有真正的必要,萆菅人命的事多得很,事后无法补救。他想,我还是别在这个问题上多费心思吧。但愿有赎罪的办法,让人家现在就开始做,因为我一辈子干的事情中只有这件使我在—个人待着时感到难受。任何别的事情都可以得到宽恕,要不,你总有机会做些好事或者用什么合理的办法来补偿。可是我看,杀人这种事肯定是罪大恶极,我希望能弥补这件事。也许在以后的日子里,一个人可以为国家做些什么工作或者力所能及的事去涤除杀人的罪孽。也许象是在教堂里做礼拜时的捐献,他想,不禁微笑了。教会为赎罪安排得好好的。想到这个,他离兴起来,罗伯特 乔丹朝他走来时,他正在黑睹中微笑。罗伯特 乔丹悄悄地走来,走到老头儿跟前他才看到。
“你好,老头子,”罗伯特“乔丹压低了声音说,还拍拍他的
背.
“冷得很哪,”安塞尔莫说,费尔南多站得稍远些,背顶着风
雪.
“来吧,”罗伯特,乔丹低声说,“上山到营地去取暖吧。把你一个人撇在这儿这么久,真是罪过。”“那是他们的灯火。”安塞尔莫指点说,“哨兵在哪儿?”
“你在这里望不到。他在拐角处。”“让他们见鬼去吧,”罗伯特”乔丹说。“你到营地再跟我讲吧。来,我们走。“
“我指给你看,”安塞尔莫说。
“我早晨会来看的,”罗伯特 乔丹说。〃来吧,喝一口。”他把扁酒瓶递给老头儿。安塞尔莫侧着瓶子喝了一口。“哎哟,”他说,擦擦嘴。“象火一样。”“来吧,〃罗俏特〃乔丹在黑暗中说。“咱们走。”天色这时黑得叫人只能看到在空中刮过去的雪片和那些一动不动的黑魆魆的松树干。费尔南多站在山坡上,离他们几步路。罗伯特 乔丹想 他真象雪茄烟店门口的木雕印第安人①。看来我得请他也喝一口。
“嗨,费尔南多,”他走上前去说,“来一口吧?”“不,”费尔南多说。“谢谢你。”
罗伯特,乔丹想。”我得谢谢,呢,幸亏雪茄烟店门口的印第安人不喝酒。剩下不多啦。罗,“特‘乔丹想 好样的,我艮商兴见到这老头子。他望望安塞尔莫,接着又拍拍他的背,一起开始上山。
“我见到你很高兴明,老头子,”他对安塞尔莫说?我优闷的时候见到你就髙兴。来,我们上山吧他们在雪中爬山。回巴勃罗的宫殿去,”罗伯特 乔丹对安塞尔莫说。这句话用西班牙语来说听起来很美妙。“怕死鬼的宮殿,”安塞尔莫说。
“没蛋的岩洞,”穸伯特 乔丹乐呵呵地比另一个说得更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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