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他注定了还有一次冒险。他想起了世界上还有母亲的存在,顿然感到需要母亲胜过世上的一切。他的身体由于历险而疲惫不堪,他的头脑同样也特别疲倦。有生以来,还从来没像这一天这般辛苦劳作过。他想睡觉,于是动身寻找自己的洞穴和母亲,他觉得心中有一种不可阻挡的难耐的寂寞和孤独。
他在灌木丛间爬行,突然听到一个尖利的示威声。黄光闪过他的眼前。一只伶鼬敏捷的跳走了。它是一个小东西,他不怕。接着,他又看见一个极小的活东西在脚下,只有几寸长,是一只像他一样不服训诫出来冒险的小伶鼬。
它想从他面前后退。他用爪子打了它一个翻滚,它发出一种奇怪的轧轧声,黄光重新出现在狼仔眼前。他再次听到示威声,同时,脖子上遭到严重一击,母伶鼬的尖牙扎进了他的肉里。
他叽哩哇啦乱叫着向后跌倒时,母伶鼬会同小伶鼬一起消失在丛林里了。她的牙齿留在他脖子上的伤口让在疼痛。但受伤更为严重的是他的感情。他坐在地上软弱的哭叫。这个母伶鼬,这样小,竟然这么野蛮!
他不知道,就体重身材而言,在“荒原”上,伶鼬是一切屠杀者中最凶狠、最具报复心和最为可怕的。不过,这很快就要成为他知识的一部分。
他仍在哭的时候,母伶鼬又出现了。现在,她的孩子非常安全,她并不向他冲击,而是谨慎的接近他,狼在充分看到了她像蛇一样的瘦削的躯体,她昂起的热切头也像蛇。她尖锐的威胁声令他毛发耸立,他咆哮着发出警告。但她越来越近,那一跳比他尚不老练的视觉还要快。霎那间,那瘦削的黄身体闪出了他的视野外,而到了他的喉咙上,尖利的牙齿刺进了他的毛发、肉体里。
他开始想咆哮着战斗,但他太小,而且是第一天闯世界,它的怒吼变成了哭喊,战斗也变成了为逃跑进行的挣扎。伶鼬却绝不放松,紧紧地吊住他,拼命将牙刺进去,咬他的流涌着鲜血的大血管。伶鼬是一个吸血鬼者,她向来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从活生生的喉咙里吸血。
如果不是母狼飞跃灌木丛飞奔而来,灰仔就要死掉了,他的故事到此结束了。伶鼬放了狼仔,去咬母狼的喉咙,没有咬着,但是咬住了下巴,母狼像挥鞭子一样,将头一甩就摆脱了伶鼬,将她高高抛向空中。当她还在空中时,母狼用嘴咬住了那瘦小的黄身体。于是,在嚼拢的牙齿间,伶鼬尝到了死亡的滋味。
灰仔重新得到母亲的爱抚。她找到他的欢欣,比他被她找到的欢欣还要大。她用鼻子哄他,安慰他,舔他被伶鼬咬伤的伤口。接着,母子俩将那吸血的家伙分而食之,就回到洞里睡觉。
第八章 弱肉强食
第八章 弱肉强食
自第三次冒险之后,灰仔进步很快。他休息了两天,又出去冒险。这一次,他发现了上次的那只小伶鼬。他曾经参与吃掉了它的母亲,而这次,他竭尽全力让这小伶鼬重蹈了他母亲的覆辙。这次短途旅行,他没迷路,累了就回到洞里睡觉。
自此之后,他每天都出来,并且每天扩大涉猎的区域。
吃过些苦头之后,他开始准确的估计自己的力量和弱点,开始明白,什么时候大胆,什么时候小心。不过,他发现,最好是时刻小心,除非在极个别的情形下,确信自己有胆量时,才尽情的发作自己的脾气和欲望。
他没遇到流浪的松鸡,心里总是有火,碰见那只最初在松树里见到的松树,他总会恶狠狠的回骂。见到加拿大樫鸟,他几乎千篇一律的怒气满腔,他永远忘不了这家伙第一次相见时是如何啄他的鼻子的。
然而,在他感觉到其他潜藏的猎食者的威胁的时候,加拿大樫鸟也影响不了他。他忘不了老鹰。它移动的影子总是使他躲向最近的树丛里。他不再爬行,也不再大步行走,而是学母亲那样,偷偷摸摸,并不费力,但滑行很快,快得神不知鬼不觉。
他在猎食方面,一开始就运气不错,他总计杀了七只小松鸡和意志小伶鼬。他的屠杀欲望与日俱增,他对那只松鼠如饥似渴,因为它滔滔不绝的破口骂他,还想一切野生动物报告他到来的消息。然而,松树能爬树,像鸟会在天空飞翔一样,狼仔只有当松鼠在地上时,尝试着悄悄的爬过去。
狼仔非常尊敬母亲,她能搞到食物,并带给他一份。而且,她无所畏惧。他并不知道这种无谓是基于经验和知识。在他顶印象中,它来源于力量。母亲就代表着力量。他更大些时,从她爪子的严厉教训中感受到了这种力量,与此同时,牙齿的劈刺也取代了用鼻子拱来表示责备,所以,他尊敬母亲,她强迫他服从。然而,他越长大,她的脾气也越坏。
饥荒又来到了。灰仔以比较清楚的意识再度领略到了饥饿之苦。为了寻找吃的,母狼把大部分时间花在猎食上,但它存在时很严重:母亲的乳房里没有奶水,狼仔自己也没有吃一口东西。
他以前猎食,纯粹是游戏,只是为了取乐;现在,他极其认真的猎食,却一无所获。
但失败加速着他的成长。他更加仔细研究松树的习惯,更动脑筋,尽最大的努力悄悄挨近它,出其不意的吓唬它。他研究鼷鼠,想把它们从穴洞中掘出来。对于加拿大樫鸟和啄木鸟,他也学到了许多。再后来,他长得更加强壮、聪明和自信,毫不怕死,老鹰的影子也不能让他躲进灌木丛里了。他知道在蓝天上高飞的也是肉食,急切的希望得到肉食,所以公然在空地上往后腿一坐,想吸引老鹰从天上下来。然而,老鹰拒绝下来,他只好失望的爬开,在一丛树林里因为饥饿而饮泣。
母狼带回了食物,饥荒解决了,这食物不同于以往的东西,他没有吃过。这是一只半大的大山猫的猫仔,像灰仔,不过没他大,母狼已在别处填饱了饥肠,这全是给他吃的,虽然她不知道充实母亲肚子的就是大山猫窝里其他的小猫,也不知道她的行为是冒了多大的危险。他只知道,长着天鹅绒般皮毛的小猫是食物,一口一口的吃起来,越吃越高兴。
吃饱了容易发困,灰仔躺在洞里,依偎着母亲睡着了。她的叫声惊醒了他。也许,这是她一生中所有的叫声中最可怕的一次,他从来没听到过她如此可怕的叫声。她最清楚其中的原因,一个大山猫的窝,不可能在被洗劫后安然无事。在午后阳光的充分照耀下,狼仔看到做母亲的大山猫正爬在洞口。立刻,他背上的毛波浪般汹涌而起。
无需本能告诉,他知道,恐惧来了。如果目睹的情形还不够,入侵者继之以努叫;先是咆哮,突然变成沙哑的嘶叫。
事情再明白也不过了。
灰仔感觉到生命在体内的刺激,就站起来用干的咆哮,但是母狼将他推到身后,不免让他感到耻辱。进口的地方很矮,大山猫跳不进来,她爬着冲进来的时候,母狼跳上去摁住了她。狼仔看不到她们搏斗的情形,只听到令人恐怖的咆哮和尖叫。
两只母兽扭打在一处,大山猫爪子与牙齿并用,连撕带咬,母狼则只用牙齿。一次,灰仔跳上去,咬住了大山猫的后腿,缠住不放,凶狠的吼叫。虽然他并不是有意识的去做的,他不知道这种行为的后果,但他的体重却是牵制住了那只腿,让母亲少受了许多伤害。战斗中,她们将他压在身下,他咬住的嘴也被挣脱了,接着,两个母亲分开了,她们重新打在一起前,大山猫一只巨大的前爪将灰仔的肩膀砍得露出了骨头,使他侧着的身体重重的撞在墙上,于是战斗的喧声中,有增加了灰仔因疼痛而吃惊的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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