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牙/雪虎_[美]杰克·伦敦【完结】(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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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科丽却不然。因为神的指示,她接受他,但这不等于她应该让他安静的理由。她脑海中,有一种关于他及其祖先犯过无数罪恶的记忆,被抢劫掠夺的羊栏在一天或一代中难以忘却,这种记忆构成了她的本性,像一根踢马刺一样,刺激她报仇。她不能反抗允许白牙留居下来的神,但可以玩儿些小把戏,让他受罪。她一定要尽力提醒他:多少世纪以来,他们中间只有仇恨!

  因此,科丽就利用自己的性别,来折磨虐待白牙。他的本能不许他攻击她;她的固执却不答应他忽视她。她冲过来时,他用绒毛护住的肩膀去抵挡她的利齿,硬着腿装摸作样一走了之;她在他的后腿上咬了一口,他只好连忙撤退,而且绝对狼狈不堪。不过,他一般都保持一种近乎庄严得神态。只要可能,他总是忽视她的存在,一定避开她。他一看见或听见她来了,就起来走开。

  与西埃拉·维斯他的纷繁复杂相比,北方的生活真是太简单了。白牙好的学习许多别的事情。他首先得搞清主人的家庭成员。从某种意义上说,他对这方面有所准备。就像米·沙与克鲁·库属于灰海獭、共同分享他的食物、床毯和火一样,现在,在西埃拉·维斯他,所有居住在这座房子里的人,都是他的主人之列。

  然而,关于这一点,有所区别,而且有许多不同之处。西埃拉·维斯他的宅邸,当然比灰海獭的帐篷大得多。人也很多,必须加以考虑,四个特大法官和他的妻子;主人的两个妹妹:贝丝和玛丽;埃丽斯是主人的妻子,维丁和毛德是他们的孩子,分别4岁和6岁,走路还蹒跚不稳。

  关于所有的这些人的情况,谁也无法告诉他;关于血缘关系亲戚关系,他一无所知,也不可能知道。可是,他很快就知道了,他们都属于他的主人。以后,又根据对言语行动,说话声调随时随地的观察研究,他渐渐知道了他们与主人亲密的程度,以及受主人宠爱的程度,以此作为区别对待他们的根据和标准。主人重视的,他也重视;主人而为宝贵的,他也倍加珍爱,小心看护。

  对待两个孩子,即是如此。白牙一生讨厌小孩,即憎恨又恐惧他们的手。在印第安人的村庄时,他领教过他们的野蛮与残酷。维丁和毛德最初接近他时,他怒吼着警告他们,显出一副恶毒的模样。这时,主人打一下或厉喝一声,强迫他允许他们抚摩。尽管他在他们的小手下面吼了又吼,吼声中再没有咿呀之调,但是,后来,他看出这男孩与女孩在主人严重的价值重大,于是,无需再经主人的打骂,他便允许孩子们拍他摸他了。

  然而,白牙绝不至于热情奔放。他听凭孩子们随意摆弄,忍受戏弄,如同忍受痛苦的手术一样,那种神态,虽不亲切,却很诚实。他实在忍受不了时,就爬起来依然走开。

  过了一段时间,他甚至喜欢起孩子来。当然,她的感情是不外露的,决不主动走过去接近他们。但另一方面,他不再一见他们就走开,而是等他们走过来。再往后,人们发现,他看到到孩子走来时,延伸中放射出兴奋的光芒;而他们离开他别寻欢乐时,他以一种惋惜的神情目送他们离去。

  所有这些,都是发展,都需要时间。除了孩子们,他其次关心的是司各特大法官。这大概有两个原因:首先,显而易见的事,他是主人的一个重要的所有物;次之,他喜怒不形于色。当他在旷阔的门廊上阅读报纸时,柏雅喜欢爬在他的脚下,如果他时时看白牙一眼或说句话,这就表示他不讨厌白牙在那里,认可白牙的逗留和存在。当然,这只限于主人不在场的时候;如果主人一出现,其他人在白牙心目中的地位便不复存在。

  白牙许可这个家庭中所有的成员抚摸他,亲近他,不过,他们的抚慰,绝不能让他发出咿呀的爱语,也不能使他偎依他们,尽管他们千方百计想实现这个愿望。他绝不献给他们以主人的情分,那种绝对信任、献身屈服的表现,他只保留给主人。实际上,在他看来,家庭成员不过是主人的所有物罢了。

  很早,白牙就将这个家庭中的成员与佣人区分开来的。他认为,他们也是主人的所有物。他们怕他,他也克制自己不攻击他们;互相之间,保持一种互不侵犯的和平状态,如是而已。他们为主人做饭、洗碗刷跌或做别的什么是,就像迈特在科郎代克所做的一样。总而言之,他们是这个家庭的附属物。

  及时在家庭的范围以外,柏雅也有需要学习的事情。主人统治的辖区虽然广阔复杂,不过,也有界限。

  土地,一知道那条乡村马路。外面的目录与大街,是神们共同的区域。还有,另外一些篱笆里面,是别的神的私人领地。无数的规律统治着所有这一切,一举一动都有确实的法则。不过,他不懂神的语言,除了根据经验,别无学习的途径。他依照天生的冲动去做事,直到位置违反了什么规律,几次以后,他就掌握并遵守着规律了。

  最为有力的教育,使主人的批打和责骂。因为对主人满腔的热爱,主人每打一次,白牙都觉得比灰海獭和美人史密斯的毒打更加疼痛。他们只是打伤了他的肉体,而肉体下面的精神依然高昂振奋,不可征服;主人的责打虽然不伤皮肉,却深入她的内心,作为主人不悦的表现,使白牙的精神为之沮丧。

  事实上,是主人的声音已经足够,则打难得实施。根据声音,白牙知道自己做的对与不对,改变或调整自己的行为。主人的声音,仿佛是一个罗盘。白牙根据它进行驾驭,学习着将新大陆和新生活的风俗习惯绘成一幅图表。

  在“北国”,狗是唯一驯服了的动物;其他一切动物,都生活在“荒原”上,只要不太凶猛可怕,都是任何狗合法的猎物。白牙一直是以略都活东西作为食物的。他从来没有想到过,“南国”的情况完全不同。住在圣·科拉拉谷时,他遇到了这样一件事。

  清晨,白牙在屋子墙角附近闲逛时,遇到一只掏出养鸡场的小鸡。白牙的自然冲动,就是吃掉它,于是,接连两跳,一亮牙齿,伴着一声惊叫,他一口吞下了这个冒险的家禽。

  这只小鸡是农场养的,又肥又嫩;白牙舔一舔嘴,认为味道还不错。

  白天,他在马厩附近碰见了另外一只离群的小鸡。一个马夫跑来抢救。他不了解白牙的脾气,拿了一跟轻马鞭为武器。他刚一甩鞭子,白牙便扔下小鸡,过来仆人。一根木棍也许能够阻挡住白牙,但一根马鞭却不行。

  白牙冲向前去,默默地毫不畏缩的挨了第二鞭,然后一跃而起,去咬马夫的喉咙。马夫大声惊叫着“我的上帝!”蹒跚后退,扔下了鞭子,用两只手臂护住喉咙,结果,前臂被咬得露出了骨头。

  马夫吓得要死,使他失去勇气时,并非白牙的凶猛,相反,而是他那种沉默。马夫用被咬破了的流血的手臂护着喉咙,想退到谷仓里去。

  如果不是科丽及时出现,马夫就要遭大难了。正如她曾经救了迪科一命那样,现在,她有救了马夫的命。她愤怒欲狂的冲向白牙。科丽终究是正确的,她的全部的怀疑都得到了证实。她比那些处理失当的神更清楚更了解白牙,这个古代的掠夺者,又在这儿重演他的把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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