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水手们讲起过鲨鱼追赶船的故事,”一次,比尔添过火后钻回被窝时说,“这些狼就是陆地上的鲨鱼,它们比我们打算的还精明,所以不愿意这样追着来伤自己。它们就要吃掉我们了。亨利,它们已近光吃了你的一半。”
“照你的话来看,你已经被吃去了一半,”亨利厉声斥责说,“当一个人说他将被打垮的时候,他已经垮掉了一半,因此,按你的说法,它们已经吃了你的一半。”
比尔说:“它们吃掉过比你我更强有力的人。”
“闭住你的臭嘴。你让人烦死了。”亨利生气的翻过身去侧躺着。比尔竟然没有发脾气,这使他感到惊讶,因为这不是比尔往常的习惯,他一贯很容易被难听的言语所激怒。
入睡前,亨利思考了很长时间,当他的眼皮不住的打架、逐渐沉入梦乡的时候,他还在想,“是的,比尔一定非常泄气。明天,我要给他鼓鼓勇气。”
第三章 生死之战
第三章 生死之战
这一天竟然什么也没发生,恶剧没有重演。
他们精神振奋的上了路,又进入到了黑暗、寒冷和寂静的世界里。
比尔仿佛忘掉了前一夜的那些不祥之兆,逐渐高兴起来,甚至还逗一逗那些狗。正午的时候,他们的雪橇在路过一段难走的路时翻车了。
乐极生悲。雪橇夹在一棵树干和一块大的岩石中间,一动也不能动。他们只好卸下狗来,以便重新组织有序。两个人正弯腰俯身将雪橇扶正的时候,亨利瞧见独耳侧身走了。
他站起身来,喊道:“喂,独耳,过来!”
但是,独耳却奔跑起来,一串足迹印在雪地上。在他们走过的雪地的那一边,那只母狼正等着他。接近她的时,他忽然小心起来,放慢步子,变成一种警觉,步伐犹豫,以后就停住不动了。
他注视着她,谨慎、犹豫又带着渴慕,而她似乎在对他微笑,与其说是威胁,不如说是谄媚的露出牙齿,像是在嬉耍,她走近他几步,又站住。独耳也凑近她,但仍然保持着警惕,他昂着头,为把和耳朵竖向空中。
他想跟她嗅嗅鼻子。她嬉戏而羞涩的后退。他前进一步,相应的,她就后退一步,一步一步将他引诱到他的人类的伙伴的庇护圈外。
一次,他的脑海似乎有一种警告模模糊糊闪过。他回头张望着那辆反倒在地的雪橇,他的一起拉车的伙伴,以及正在呼喊他的那两个人。
不过,无论他的脑海中产生了何种想法,总而言之,它们都被母狼驱散得烟消云散了。她走到他的面前,跟他嗅了嗅鼻子,接着就又重演在独耳面前羞涩的后退的故伎。
比尔这是想起了枪,但是,枪在翻倒了的雪橇的下面,等亨利帮他扶正载物的时候,独耳和母狼早已靠在一起,而且射程太远,不能再轻易尝试了。
当独耳明白自己犯了错误的时候,一切都太晚了。两个人只看见,不知为什么他忽然转身跑回来,接着,十几只灰色的精瘦的狼在雪地上跳跃着直奔过来,挡住了他的退路,这霎那,母狼羞怯嬉戏的深情无影无踪,咆哮着扑向独耳。他用肩推开她,想回到雪橇所在的地方,因为退路易被切断,想改变路线绕道回来。更多的狼连续出现,加入追逐的队列里。那母狼距离独耳只有一跳之远,紧追不舍。
突然,亨利抓住比尔的胳臂说:“不到哪儿去?”
他摆脱掉他的手,说:“我受不了。只要我能尽力,就决不让它们再吃掉一条狗。”
他拿着枪钻入路边成排的矮树林里了。
他的意图就恩明白:独耳以雪橇为圆心绕圈奔跑,比尔则想要突破追踪圈的一个点,白天持枪,也许会威吓住狼,从而拯救狗的性命。
“喂,比尔!”亨利喊道,“当心!不要冒险!”
亨利坐在雪橇上,注视着,无能为力。比尔已经走得看不见踪影,只是看到独耳在矮树丛和针枞树丛之间时隐时现,亨利判断他的处境是毫无希望。狗拼命应付面临的危险。然而,他跑在外圈,狼群则在较短的内圈,期待独耳远远的超越追踪者而伺候抄近路回到雪橇那里,是不可能的。
不同的各条线路,很快汇在了一点。亨利知道,狼群、独耳和比尔,在树丛遮住的那面的某处雪地里,会碰在一起。但是,事情比他的预料快得多。一声枪响,紧接着又是两响。他知道比尔的子弹丸了,随即听到一大声咆哮和吠叫声。他听得出独耳的惨叫哀号,也听见一声狼叫,表明这畜牲被击中。而这就是全部。
吠声停止了。叫声也消失了。
死一般的寂静重新又笼住了这片荒凉的土地。
亨利在雪橇上坐了许久。事情的结局是用不着去看的。他清清楚楚,仿佛这一切就是在他眼前发生的义演。有一次,他惊惶跳起,从雪橇里抽出斧头,但他更长时间是坐在那里沉思。剩下的那两条狗伏在他脚下,浑身颤抖着。
最后,他疲惫不堪,站起身来,全身的力量仿佛都没了。他把狗架上雪橇。自己也在肩膀套一根人拉的缰绳,和狗一起拉。
他没走多远。天黑下来,他连忙宿营,特别备足了柴火,喂了狗,煮了晚饭吃,将床紧挨火堆铺好。
但他没有福气受用这床。眼睛还没闭,狼群已近得使他感到不安全了,无须想象,清清楚楚的看到它们围成的小圈子包围着他和火,火光中,它们坐着,卧着,伏在地上向前爬着,或悄悄的进进退退,甚至有的还打瞌睡。他随处可见一只像狗一样的狼蜷着身体在雪地里,享受他现在都享受不着的睡眠。
他将火烧得旺旺的。他明白,这是唯一阻隔他的肉身与它们饥饿的牙齿之间的东西。
两条狗一边一只紧靠着他,挨着他身上祈求保护,叫喊着,哀号着,每当有狼特别接近时就玩儿命狂吠。
狗一叫,狼群组成的包围圈却在持续着接近他。一点一点地,一寸一寸的,这里一只,那里一只,贴紧地面爬了过来,几乎只要一跃就可以扑到他。于是,他就抓起那些还在燃烧的木块掷向狼群,引起一阵惊慌的后撤,如果一块木柴正好击中一只胆大包天的野兽,还会听到惊慌和愤怒的嗥叫。
早上,亨利疲惫不堪了。由于缺乏睡眠,眼睛深陷。他在黑暗中煮了早饭。随着白昼的到来,九点时,狼群后退了。他便开始实施在漫长的黑夜里想好的工作。
他砍了些小树,在大树的树干上搭成一座高高的架子,两条狗帮着拉起作为吊索使用的雪橇绳索,将棺材吊到了架子上面。
他对在用树木做成坟墓的死者说道:“年轻人,它们吃掉了比尔,还可能吃掉我,但决不会吃掉你的。”
他又继续赶路,卸去了重负的狗精神愉悦,拉着变清了的雪橇前进,他们也知道,只有到了迈硅利以后才会安全,而狼群的追逐也愈发公然无忌,他们安然的排在雪橇的两旁,跟踪前行,红红的舌头露在外面,瘦瘦的两侧因运动现出波状的肋骨。它们瘦得皮包骨头,一根根条形青筋毕露无遗——亨利心理纳闷,它们居然还能站立奔跑,而并不栽倒在雪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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