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世凯同孙中山的冲突爆发后,资产阶级需要考量自身利益。他们必须小心翼翼,不敢公开表示亲近或敌视谁。动荡的局面让资产阶级变得短视。中国资产阶级从产生起,其革命性与妥协性总是相伴相生。
在中国,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仍然占绝对优势,一些资本家和地主在向近代工业投资的同时,不放弃土地或其他封建剥削。电视剧《橘子红了》里的老爷在城里面有买卖,乡下还有橘园一大片,如果卖了橘园,把钱投资在工业上不是更好吗?但他认为土地最保险,最起码,地价肯定是不断地涨,不可能有跌的时候。万一工厂经营不下去了,我就把工厂给卖了,绝对不会把地卖了。他就没想过战争一旦爆发了,土地没法背着跑,工厂的机械设备装船运走,到了大后方租几间房又能干起来。小日本一来,这地就全都没了,所以中国人的土地情结很要命。你看比尔?盖茨再有钱,不会说拿着去搞房地产。中国的民族资本发展不起来,“以末置财,以本守之”,造成了在发展中缺乏资金。
第7节 新思潮在涌动
复古那一把火
帝国主义列强是不支持袁世凯称帝的,袁世凯印了日历送给各国使馆,日历上写的是中华帝国洪宪元年,人家都不要,人家就要民国五年的日历。尤其是日本最反对袁世凯称帝,因为日本认为袁世凯一称帝中国就统一了,中国统一对于日本是不利的,它希望中国闹哄哄的才好。中国政治上的混乱局面,迫使先进知识分子加快脚步寻找新的出路。资本主义经济短暂的发展,西方启蒙思想进一步被介绍到中国,辛亥革命后民主共和思想深入人心。为了抵制和对抗民主共和的理念,袁世凯掀起尊孔复古运动。
1913年后,袁世凯接连发布《尊孔令》、《祭孔令》,并组织了“中华民国”首次官祭孔子的活动。袁世凯并非粗人一个,他知道要把经过革命震动的旧秩序重新稳定下来,巩固独裁统治,单靠恐怖手段是不够的,还必须尽力使人们不再相信革命。他要与民主主义学说对抗,赶走这洪水猛兽,剔除社会动荡不安的思想根源。袁世凯处心积虑地要抑制时代潮流,他所使用的武器,便是经过他改良的孔孟之道。
袁世凯认为忠孝节义四者为中华民族的特性,为立国的精神,他还亲自跑到孔庙拜祭。据当时的记者报道,完全是旧时代帝王尊孔祭天的翻版。袁世凯从始至终,三跪九叩不敢有任何懈怠。借此机会,不少遗老遗少替袁世凯复辟帝制唱赞歌。袁世凯自己也就理直气壮地“顺天”而为。
袁世凯死后,黎元洪出任大总统,段祺瑞担任国务总理。黎叔是湖北人,参与了北洋水师对日的作战,曾多次去日本考察,后随张之洞回湖北,参与训练新军。当年黎元洪对革命万般仇恨,不断企图肃清附近的革命活动,杀害革命党人。武昌起义后,革命形势陡转直下,黎元洪躲了起来,最后还是被革命党人找到。革命党人正在物色一个蜚声中外的领袖人物做统领,黎元洪刚好就是他们要找的人选。
出于对革命成果的震惊和不合作就会被处决的胁迫,黎元洪担任了湖北都督,后来在南京政府中任职。黎元洪出任总统时,正当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美国要求中国参战。日、美两国都希望能够操纵中国参战而达到控制中国的目的,日本极力拉拢段祺瑞,美国支持黎元洪,国务院同总统府之间展开了一场旷日持久的府院之争。段祺瑞甚至通过张勋复辟帝制,以求达到自己掌权的目的。但是复古不过是一股逆流,挡不住革新的呼声,张勋复辟很快夭折。孙中山把国会和约法看作共和国的真谛,举起了护法运动的大旗。
护法运动指1917年-1918年,以孙中山为首的资产阶级革命党人为维护临时约法、恢复国会而联合西南军阀共同进行的反对北洋军阀独裁统治的斗争。
思想自由,兼容并包
中国自被西方列强打开大门后,就被动地经历着撞击带来的剧痛。海防时期,魏源开其端绪,徐继畲接受新知识之滥觞,提倡研究地理之学。洋务时期,学习西方的技术练兵为先,后期洋务论转而成为时务论。维新时期,革新从朝廷转向民间普遍宣传,人人都感觉有改革之必要。但治其标不治其本。三民主义,集中国文化和世界思潮之大成,对科学主义迎头赶上,对民族主张心理建设。新文化运动主张全盘西化,介绍西方文艺、哲学、经济,了解西方文化,却对中国社会认识不清。
民族资本主义发展,工业化更进一步,先学人家的什么?技术!结果甲午一战证明光学技术不好使,同样的洋枪快炮,同样的铁甲战船就是干不过小日本,于是开始学制度。学制度又有问题了,君主立宪也好,民主共和也好,这么好的制度怎么一拿到中国来就变样?君主立宪各国都搞,到中国弄出个预备立宪皇族内阁,搞共和。大总统来一个下一任总统由我指定。先进的中国人就开始琢磨,最该彻底改变的是中国人的思想。
1915年,陈独秀在上海创办《新青年》,标志着新文化运动的兴起。与袁世凯的复古思想相对立,西方民主、科学思想是新文化运动的指导思想。蔡元培先生任校长的北大是新文化运动的主要活动基地。
1898年创办的京师大学堂,维新变法后,慈禧太后没把它废除。1912年民国建立后,京师大学堂更名为国立北京大学。老师都是前清的举人、进士或翰林,上课主要教“学而优则仕”,学生读书的目的是将来出来做官。那时候的北京大学跟衙门差不多。北大有一个特别有名的教授,精通九国语言的辜鸿铭先生,他本身就是一个传奇。辜先生是出生在南洋的华侨,在西洋上学,太太是日本人,多年担任张之洞的幕僚,毕生效忠清廷,一直到民国都没剪过辫子。他自己讲:生在南洋,学在西洋,娶在东洋,仕在北洋。辜先生认为纳妾、缠足,都是中国的国粹。他见到英国人就拿英语骂,见到法国人拿法语骂,见到德国人就拿德语骂,北大一帮洋教授都被他骂得服服帖帖,成为北大一景。
后来蔡元培先生来到北大任校长,蔡元培先生前清中过进士,进过翰林院,也是最早加入同盟会的会员,可谓学贯中西。论旧学进翰林院四书五经倒背如流,论新学也不逊于人,更兼推翻清廷的革命元老。1912年南京临时政府一成立,蔡先生就是教育总长,“德智体美劳”就是他提出来的。蔡先生到了北大担任校长,要改造北大,提出思想自由,兼容并包,你讲什么都行,只要有人听,你就有课堂。青年学生是爱听尊孔尊皇呢,还是民主科学呢?显然是民主科学。这样一来北大就变成了新文化运动的主要基地。
北大在蔡元培任校长前,开校务会多半讲英语,预科教务会更是全部讲英语,不懂英语的中国教授像聋子一样坐在角落,痛苦万分。蔡元培先生到北大后,教务会发言一律改为国语。外国教授反对,蔡元培针锋相对地回答:假如我在贵国大学教书,是不是因为我是中国人,开会时你们就讲中文?从此,大会发言,一律说国语。蔡元培任校长期间的北京大学,可谓“思想自由,兼容并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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