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师余秋雨_哈马忻都【完结】(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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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我正热衷于躲在家中昏暗的屋子里看欧洲庄园片,羡慕妒忌加难过,恨不得自己也能过过那样远离尘嚣的简单专注生活。曾经煽动过父亲重回老家乡下做“地主”,盖一栋大屋,给我留一间书房兼闺房用,但被父母狠狠地浇了盆冷水,骂我天真不切实际。其实自己也知道曾经有过的大环境已不存在,一栋大屋反会变成一家人的累赘。现在看我的老师生活的小区,大环境安全、便利,小环境又安宁、闲适,真的好生羡慕。心里想,社会的新秩序正在建立当中,只愿自己不要等得太久,错过了好时光。

  在深圳思考和写作,成为“旁观者”(2)

  这时他又像个远远的目标立在我的视界内,这样现实和具体。算一算,自己已经昏睡了十几年了。

  我们四个人喝了不少红酒,余老师才发觉小娟的酒量可以,越发高兴,不停地干杯。太久没见面,我东拉西扯,尽说些和要拍的片子无关的闲话,都夜里两三点钟了,也无意扯到正事儿上来,急得同行的人乱给我递眼色。

  最后我有些不情愿,说余老师,制片人跟我们搞深圳速度,时间算得特别死,我们明天就要飞去西安看兵马俑。嘿嘿,这个兵马俑不好搞,剧组专家们的意思,总希望我们突出秦始皇大一统大帝国的伟大,可我们还是想找个什么新的契入点,换个视角进入。嘿嘿,我们想从你这儿掏点东西。

  他问我以前去看过兵马俑吗。我说去过呀,上学时我们研究生去敦煌,第一站到的不就是西安嘛。

  他说哦,那个时候你可能还看不到,这次你去,你要注意看看展厅后面那些未经剥离的、完全“原始”的兵马俑。兵马俑博物馆的人了不起,他们做了一件大好事,特意在展厅的后面留了一大片完全没有修复的残俑,这和前面那些我们看惯了的手脚齐全的兵马俑,感觉完全不同。它们残缺不全、倒卧在地,完全和身边的黄土融合在一起,你根本已经分不清哪是黄土哪是俑。有一次我陪龙应台去看,她趴在那里都不舍得离开了,她说她恨不能死在那里。你们好好看看,相信会有感觉的。

  我听得眼睛一下就贼亮亮起来,又像回到了当年的课堂上,他的几句话就能把我的思路放开。总是这样,他会给你一个全新的、不一样的思路,他很少重复那些已有的现成的成果,总是带给你惊喜。虽然我一时还不能确定从他的话里真正捕捉住那个本质,但我再清楚不过,他的思路,正是在启发我这个学生去看历史的“第一现场”,去体悟历史细节的精微,去亲近和体贴那些历史当中消失久远的生命个体。这又一次与我蒙眬中坚守的想法相暗合,让喝了点小酒的我,愈发兴奋。

  真想马上就跳到兵马俑坑前,看看那些残破的兵马俑带给我什么样的感觉。

  喝完酒,余老师要去结账,我不肯,他非要去。我一着急,就喊,这是吃的公款啊,剧组的钱,不是我的。余老师笑,说马小娟来了,我一定是要请的。我只好说,那我下次在北京请你喝酒。他越发高兴,说好呀 ,喝酒总是很高兴很快活的。

  深圳的夜晚,半夜都早过了,酒店里还是吃客一片,人声沸沸。还有几个小时又要分手,爬上飞往西安的航班。我们谈兴未了,都有些遗憾。账都结完了,我们还坐在那说话。余老师喝了不少红酒,脸有点红,他说和朋友来喝酒特别高兴特别轻松,一个人出来吃饭、喝酒不好,总有人注意你,不自在。我心里好笑,这也算是名人的烦恼吧?要是有人认出余秋雨“孤单单”在饭馆里埋头喝酒、吃饭,总归是会有点什么说法的。

  临上飞机前再次在电话里向余老师告别,他反复地在电话里说,小娟,你不要停下来,一定要去恋爱,一定要有男朋友,好不好。

  我嬉笑着答应他,我一定会的。

  见面时间那么短,却还是免不了跟他说点自己的现状。他一点不惊讶,说他早猜到我的生活就要起变化了,在上封信里他就感觉到了。我不信,说我好像在信上没说什么吧,我自己都不知道会是今天这样子的。他只是笑。也许是我那些肆无忌惮的情绪化的句子,让他的预感再一次应验。他并不问我个中细节和具体,好像我做什么都应该是有理由的,是对的。这样的相处让我感觉非常舒服,自然,并且再次接受到了他一贯的宽容与理解。

  这么长时间没有见面,说起话来却好像昨天还在一块儿聊过天,真好。

  有时会被人追着要我联系余秋雨,索要余秋雨的地址,我一着急就直不咙冬对对方说,我和余老师是君子之交淡如水,我根本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是这样的,其实真正碰到一起坐下来聊天,一年也难得有两回,通常都是各自活跃在自己的领域自己的城市,但心里总是不会淡忘了对方,说的话做的事总是有“一伙儿的”感觉。

  有次一位制片人哭着喊着要找余秋雨,一天几个电话都快要把我逼疯了。可我根本不愿再去打搅余老师。情面与耐心到了快撑不住时,突然就接到了余老师的电话,简直就像是“送上门”来了。我一听他声音就哇哇乱喊,一个劲在电话里念叨:“恐怖恐怖太恐怖了,怎么会这么巧。”他听清原委,自己也笑,说他其实没什么事,只是很久没联系,新年要来了,跟几个朋友打个电话问候一声。

  这些年,因为找余秋雨,还闹过不少笑话。有一回我还挺当回事地问他,找他的人那么多,总不会每一件都像我认定的那样是“不好的事”“麻烦的事”,可我要是把“好事”也给他回绝掉了,总不好,是不是该让那些人都去找金克林。他轻描淡写一笑,一点不觉得有那么严重。他有自己的原则,好与不好,只是要不违背自己做人做事的准则,不与一些无聊的群体与事情有染,要的只是特立独行,不愿有事没事在文坛上成群结队地晃悠。事实上,在那种汇聚了各种文人墨客的聚会与活动中,不可能会有余秋雨的身影,他宁愿去为一所希望小学题字、讲课,也不让自己陷入危险而无为的扎堆文人当中,他说过那是他花了许多年的时间极力要摆脱的,不可能再回头。

  在深圳思考和写作,成为“旁观者”(3)

  过去我对他频频出现在“普通人”视线中的行为不太理解,交谈过几次后我体悟到他是对的,并且和自己的某些原则也是一致的。是因为他的行动和写作背离了通常的那个文人小圈子,所以他才由其中独立出来,才被许多的“普通人”看得见。我现在反倒尤其敬佩他这一点。

  他和我一样,也不用手机的。找他实在急了,就把电话打到马兰的手机上。

  不知道马兰是比我小一点还是大一点,感觉上她要比我成熟不少,比如通电话,我每次都很不够意思,总是直奔主题,开口就说马兰吗我是马小娟我想找余老师。都不知道问声好。她不是的,每次接到电话都很关心,说马小娟啊好久没有你消息,最近好吗,在干什么。很周到,热情。放下电话我会骂自己,怎么能这样,找余老师是真的,但这样直接太不够意思也不礼貌,总要过渡一下才好。也不知马兰怎么想我。下次一定表现好一点。但下次再通电话,又是老样子,刚想要“欲盖弥彰”绕一下,就要磕巴。马兰总是善解人意,会主动问我找余老师吧。我立刻松口气,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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