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民间故事宝库紫色篇_陈伯吹【完结】(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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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布雷吉德卡把这一切全不放在眼里,每逢有人来求婚,她都一口拒绝。

  “她准是在等着市长大人派媒人去!”

  在鱼市场上出售比目鱼、鲑鱼、鳕鱼和青鱼的小商贩卡塔日娜唠叨说,被称之为天鹅的砖砌的了望塔向这个鱼市场投下一道蓝色的影子。

  “我跟你说吧,”

  卡塔日娜大婶的邻居和教母巴尔巴娜双手叉腰,神秘地说,“就是市长大人亲自登门也会遭到她的拒绝!”

  “那她在等什么人呀!”

  “大概是在等待童话里的王子。”

  果然叫多嘴多舌的巴尔巴娜说着了,因为过不久,市长亲自登门却吃了个闭门羹。布雷吉德卡给父亲管理家务,每天傍晚,她都要到老吊车楼太阳钟下的小窗口给窗台上的花浇水。那些用内河航行的大船往格坦斯克送粮食的身穿红袍的乡下小贵族们,都枉费心机地冲她微笑,那些城市乐师和流浪歌手们都白白在她窗下给她唱着动听的歌曲。谁也打动不了她的心。

  可是有天傍晚,从奥加尔街和牛桥到粮仓岛的路上狗吠声停息之后,老吊车楼下响起了小提琴的声音。这里要加以说明的是,粮仓岛上确实有许多粮仓,每天晚上都要把狗牵到那里以防贼偷粮食。伴着悠扬的小提琴声,有个洪亮的男声唱起了歌儿:我有个家呀,我有份家业真不赖:

  四只猫儿会干活,

  两只耗子会产奶,

  三条老狗看大门

  什么贼也不敢来!

  四只灰猫多么乖,

  又磨面,又担水,

  活儿干得真是快。

  这歌曲跟平常在美丽的贡肖雷克小姐窗下唱的那些歌曲大不一样了,因此,感到好奇的布雷吉德卡从窗口探出了自己美丽的小脑袋,她想看看在长岸上唱歌的到底是个什么人。

  黄昏的雾霭已经笼罩了莫特瓦娃码头,遮掩了临水的粮仓的白墙和黑顶。在港口平台上,有个穿白色粗呢外套的小伙子,背靠着一根朽木桩。红色的匈牙利尖顶帽挑衅似地斜戴在后脑勺儿上,椴木小提琴靠着脖子,悠闲地拉着琴弓,奏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你可知道那音乐家是谁吗?”

  雅库布老人问,他那花白的头也出现在窗口,紧挨着女儿金发的脑袋。

  “我第一次见到他。”

  “这是席梅克·弗利萨克。他是坐卢布林市长克洛诺维茨先生的大船来的。”

  “明天他们大概就要返回了吧?”

  “应该是明天一大早起航。”

  “可惜!”

  美丽的格坦斯克姑娘叹了口气,她从窗台上的花盆里摘下一朵蓝色的小花,扔到了平台上。

  弗利萨克从地上拾起花,抬头一望。他见到一个金发姑娘从老吊车楼厚墙的窗口探出了半个身子,他盯着姑娘那对又大又黑的眼睛看了许久,而她也无法使自己的眼睛离开那个维斯瓦河上的小提琴手。尤其是过了一会儿他又握紧了根木小提琴的琴颈,演奏了起来。那琴声犹如圣杨教堂清晨的银铃声,姑娘的心开始嗵嗵地跳个不停。

  木排上的姑娘,

  多么叫我喜欢,

  一双大眼把情传,

  乌黑的眼睛望着我......

  在这暮色苍茫的钟点,

  我再也不想回家园,

  就在这里把家安。

  事态的进程和歌中唱的一模一样,卢布林的大船起锚回去了,而希梅克·弗利萨克却留在了格坦斯克。不久,天鹅了望塔下肥胖的女商贩们,便从货摊后面,从那些游着银色的鱼儿的大盆大桶后面探出头来,传播着一个不寻常的消息。

  “教母,你听说过一大新闻吗?”

  卡塔日娜说着,一边晃动着她那双像风车一样的红手。

  “听说啦!”

  巴尔巴拉回答,“好像就是在伏热什奇村下了一条两个头的小牛呀!”

  “那算什么新闻!”

  女邻居一副瞧不起的腔调,“我的新闻强多了!谁也没有遇见到。”

  “啊,大婶,您指的是不是一条鱼,听说赫尔的渔民捕到一条鱼,它突然说起了人话,请求渔民在星期五之前不要把它拿去熬了汤!”

  “您胡扯什么会说话的鱼呀!”

  卡塔日娜噘起了嘴巴,“我说的是贡肖雷克小姐!我听说,她要出嫁了。”

  “天哪!您说什么?简直不可想像,您要是说齐格蒙特国王从市政大厦的塔楼上下来到我这里买鳕鱼,我恐怕还信得快一点!布雷吉德卡出嫁!她嫁给谁?”

  “嫁一个普通的船工!”

  “不可想像!您知道是谁吗?”

  “嫁希梅克·弗利萨克。”

  “嫁希梅克!这我倒要可以相信。他不是个普通的船工哩。城里人都说,他有一把魔琴。似乎还是从魔鬼那儿得到的礼品。只要是他一拉那琴,就是最硬的心肠立地也变软了,像在蜜里泡过一样。”

  巴尔巴娜没有说谎。确实整个格坦斯克都在谈论希梅克的提琴。有人甚至详细知道,希梅克怎样在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跑到十字路口,为了换这把魔琴把灵魂给了魔鬼斯门特克。还有人赌咒发誓说,他们亲眼见到弗利萨克每个星期六都去给魔鬼拉提琴,让他们跳舞,因此整个滨海地区的魔鬼都骑着扫帚和捅火钩子到秃山的酒馆去。

  对这些谣传希梅克置之一笑。

  “我跟克洛诺维茨先生坐船到革但斯克来的时候,我们到地狱去过,因为是顺路。”

  他开玩笑说。

  “顺路?”吓得目瞪口呆的革但斯克人追问道,“快说,地狱在哪里?”

  “在那个船员们经常爱掉鞋的地方,”希梅克笑着说,“在那纳雷夫河同维斯瓦河吵了架,改道流到埃尔堡的地方。”

  “离格涅夫不远吧?”

  弗利萨克点点头。

  “从地狱可以看到格涅夫城堡的了望塔。只是那儿连个可以做药引子的魔鬼也找不着。那儿住的都是普通老百姓,跟别的地方一样。普普通通的村庄,尽管取了这么一个古怪的名字。”

  但格坦斯克人对他的解释将信将疑。他们仍然相信,在希姆克的小提琴里有股魔幻的力量。尽管如此,他们都非常喜欢听维斯瓦河提琴手的演奏。

  经常邀请他去参加舞会和婚礼。弗利萨克在格坦斯克楼房的石台阶上奏演,在城郊的饭馆,酒店演奏。他甚至还到阿尔图斯宫的歌特式的尖屋顶下拉琴,城市富有的市民们常在那儿举行豪华的宴会。但是,他的小提琴只有在老吊车楼的白房子里奏出的曲调最优美,那是希姆克应他年轻的新婚妻子的要求演奏的。

  他非常爱自己的妻子,只是当他偶尔从窗口看到莫特瓦娃对面的粮仓岛,看到船工和码头工人从大船上搬运粮食的时候,他才有些怀念过去在维斯瓦河上航行的日子。

  过了一年。又过了一个夏天和秋天,冬天来了。莫特瓦娃码头停泊的轮船都被严冰封锁,鹅毛大雪盖裹了格坦斯克的塔杰和屋顶。老吊车楼的小房子里出现了一个新听众参与欣赏希姆克的琴声,他就是弗利萨克的小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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