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开,快走开!”
法官们说,“快回去把房子让出来吧,公爵大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农民二话不说就走了。他没有回家,而是一直往城里去。城里有一个国王,王宫附近有一个最大的教堂,教堂旁边有一所小房子,房子上只有一个小窗户。
农民敲了敲这个窗户,房子里面住着他最最需要的敲钟人。
“敲钟人,你好啊!”
农民向他问好,并深深地向他鞠了一躬。
“你好,”
敲钟人回答说,“你为了什么喜事来敲我的窗呀?是儿子娶亲,还是女儿出嫁,要我替你敲喜钟啊?”
“亲爱的老人,不是为了什么喜事,而是一件伤心的事。”
他把自己所受的委屈向这位老人说了一遍。就请求说:“我剩下的钱不多,你就把它收下吧!请你替我把所有的钟统统敲响,要敲成一个悲哀的调子,就象死了一个最重要的人物一样。老大爷,你去敲吧,快去敲一首祈祷的曲子!”
老人去了。他把大、中、小钟一起敲响,连最小的一口钟也没有放过。
“当当当!......”顿时,令人心碎的悲哀的钟声传遍了整个城市、整个王国。
路上的行人停了下来,在家里的人全部跑了出来。
“发生了什么事?死了什么人?今天给谁送葬?”
人们你问我,我问你,谁也回答不上来。
老人还是敲个不停,而且调子越来越悲哀。大家都向广场跑去。
国王也听到了钟声,他也问:“今天死了什么人?给谁敲丧钟?”
大臣们都摆摆手,回答说,他们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有看见。
国王派了一个走得飞快的仆人到广场上去探听。广场上人山人海,他好不容易才挤到钟楼前面,看到一个农民走过来,仆人连忙拉住他问:“快告诉我,是谁死了?大家在给谁送葬?”
“真理死亡了,敲钟的老人正在叫大家为真理祈祷呢!”
农民回答说。
人群喧闹起来,愤怒的呼声淹没了钟楼上发出的当当声。义愤的人们从广场出发,一起向王宫跑去。
仆人回来后,连忙向国王报告:“原来是真理死了,刚才是为真理而敲的丧钟。现在,老百姓正向王宫涌过来呢。”
国王一听,吓得不知如何是好。
愤怒的人群已经越来越近了。大臣们慌忙关上窗户,关上大门。
首相是这个国家最聪明的人,他替国王出了一个主意:“陛下,你不能把自己关在王宫里,现在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只有
一个解救的办法。”
首相附在国王的耳边,教了他一个诡计。国王穿上外衣,就到王宫门前去迎接人民。没等大家开口,国王自己先说话了:“善良的人们,我一切都清楚了。你们以为真理已经死亡了吧?不,它没有死亡!它正在睡觉呢,我现在就去叫它起来!”
国王传下命令,要公爵把房子还给农民,并且把傲慢的公爵和受贿的法官统统绞死。
人们都回家了,农民也回到自己家里。国王又回到王宫,继续处理他的国家大事。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国王心里的恐惧消失了,那个农民的名字大家也早就忘掉了。
一切如旧,人们还在自己的家里,国王还在他的王宫里,公爵还住在他的城堡里,法官在继续开庭审判,可是,哪儿也找不到一块公正的地方,真理又死亡了。
朱兆顺译
乡下医生
[立陶宛]
有一次,一个农民运一车干的白桦柴到市场上去卖。地主走到他的面前问他:“你这一车稻草要多少钱呢?”
“哪里话,老爷,这不是稻草,这是白桦柴啊!”
地主拿起一根鞭子,在农民的背脊上抽了一鞭,再问他:“那么,你这稻草要多少钱呢?”
“随便您,”
农民说,“您给多少,就是多少。”
地主把一车木柴,照一车稻草的价钱付出以后,就走了。
第二次,这个农民带了一头牛到市场上去卖。又碰到了这个地主。
“你这头山羊要卖多少钱呢?”
“哪里话,老爷,这不是山羊,这是牛啊。”
地主抽出鞭子,把这可怜的人打了一顿,又问他:“你这头山羊要卖多少钱呢?”
“随便您,老爷,您给多少就是多少。”
地主付给他一头山羊的钱。农民说:“哪怕就让我把牛尾巴割下来也行。让我纪念自己曾经有过一头牲口吧。”
地主答应了。
“谢谢您这条尾巴!”
农民说。他走开了一点儿,又叫了一声:“等一等,老爷,你打了我两次了,为了这个,你自己会挨三次打呢!”
地主正要去抓鞭子,可是农民早已连影子也不见了。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地主想装一架风磨。农民听到了这个消息,就穿了稍微干净一点的衣服,剃掉了胡须,拿了斧头、锯子和别的木工用具,打扮得跟里加来的木匠一模一样,就到地主的建筑场来找工作。
地主和他一道到森林里去挑选木料。他们留下一个仆人看守马,另一个仆人就和他们一道到森林里去。
农民正仔细看着树木,忽然他掏了掏自己的口袋。
“啊,真糟糕!尺忘记带来了!”
他说。
“不要紧,我叫仆人去拿尺。”
地主安慰他。
仆人跑去拿尺,留下地主和木匠两个人在森林里等他。
“您的仆人这么久还不来,”
木匠说。“哦,不要紧,我有别的法子来量树。老爷,您把树抱住,自己注意它的大小,再把手张开,我就用手指来量您两手之间的距离。我们在里加量树,就没有用过别的法子。”
地主双手抱着树,农民马上把地主的手绑住,从怀里把牛尾巴拿出来,问他:“这是什么尾巴?”
“牛尾巴。”
地主回答。
“真是笨蛋!牛尾巴和山羊尾巴也分不清!”
他就用牛尾巴打地主,然后,他指着树问他:“这是什么?”
“白桦树。”
“真是笨蛋!稻草和白桦树也分不清!”
他又把地主打了一顿。他是尽他所有的力气打的。他临走,还说:“你已经挨过一次了,还有两次留在我这里。”
仆人回来了,可是主人被绑在树上,几乎死了过去。他松了主人的绑,用水喷他,把他送回家去。
地主病倒了,他不好意思对医生承认是农民打了他。他甚至于还不让医生们好好地检查。从维尔纽斯和考那斯请来了一些医生,可是医生们怎样也弄不明白他害的是什么毛病。
这位农民就粘上白胡子,穿上了一件长袍,把腋卷心菜的咸卤,倒在一个小玻璃瓶里,另一个小玻璃瓶里就倒上些甜菜汁,再拿了三颗大麻的种子,动身去替地主诊治。他远远看见病人就说:“您是被牛尾巴打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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