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蓬道:“何必自欺欺人,当年你我执手互道情愫,一字一句真真切切,难道还有假不成?”
后羿听天蓬果然提起当年之事,一颗心顿时悬了起来,嫦娥若说一个“是”字,那便如同将他打入十八层地狱一般。
嫦娥冷笑一声道:“我已说过多少次,你仍不死心!当年我夫君离家许久未归,你贼子野心,悖逆人伦,竟敢动起我的心思来。我与你虚与委蛇,不过权宜之计,以保清白之身。若非你禽兽不如,我怎能与后羿大哥分开,便死也要死在一处!”
后羿听了这话脑袋里嗡地一下,我错怪了她!我错怪了她!心中更是痛如刀绞,这一个误会,便是万年光阴!
只听天蓬阴恻恻道:“你必是受了玉帝要挟,才说出这样话来,对不对?玉帝乃是万天至尊,岂会看上你一个宫娥?”
嫦娥道:“你胡说些什么,陛下向来对我敬而远之。”
天蓬哈哈笑道:“那玉帝隔三差五便来广寒宫,这是哪门子敬而远之?”转而天蓬又道,“若你点一下头,你我二人便寻个人间仙境,终老一生,岂不远比你做舞女强得多?”
嫦娥眉关紧锁,她已对这天蓬厌恶到了极点,便道:“我做什么,与你半点干系没有。”
天蓬道:“岂能没有干系!我转世来寻你,足见情深意重,你半点不放在心上吗?”
嫦娥悠悠道:“我心中只有一人,自始至终也未曾变过,我也知道,他心中只有我一人。”
后羿听了这话,心头暖极,直欲跳出来喝一声:“是的!你说得不错!我心中也只有你!”
天蓬知道嫦娥说的那人自然是后羿,阴阳怪气道:“后羿早已死了,你念着一个死人,又有什么用?你若跟了我,我待你必会比他好上千百倍。”
嫦娥叱道:“休要胡说!他……他比你厉害得多,怎会轻易死了。”话说到这里,嫦娥心中也无多大信心,毕竟后羿已消失了几万年,哪里知道是死是活。于是转而坚定道,“即便他死了,再转世时,也必会来寻我的!”
天蓬哈哈笑道:“你道什么人都能转世吗?奈何桥上一碗孟婆汤,喝下之后前事尽忘,我承上恩眷顾,才免了这一碗汤,故此有前世记忆,此为转世。依我看,后羿八成是投胎去了,还不是是猪是狗,受多少轮回磨难呢!”
嫦娥听天蓬如此恶毒,骂道:“你……你狼心狗肺!若没有我夫君,焉能有你今日?天庭若不是看中你的射术,岂会将你召入天宫来?你这一切,都是他给的,为何又要恨他?”
天蓬道:“恨他?天下又有几个男人不恨他?本领又大,地位又高,偏偏又娶了一个绝色的美人!难道这还不够吗?”天蓬越说声音越大,到了后来,已近嘶吼。
“他教我本领不假,那是因为我天资高,后羿神射,不传给我,便要绝迹人间了!你知道吗?他还不是为了一己私欲,你还当他是好心吗?”
悟空见天蓬不分是非,显然已入魔太深,不禁微微摇了摇头。这时,他见后羿眼中颇有担忧之意,自是担心天蓬伤了嫦娥。
悟空传音道:“放心,他绝不会伤了尊夫人!”
嫦娥看着天蓬,摇头道:“原以为你只是卑鄙无耻,如今看来,却是丧心病狂,你出去吧,再也不要来此!”
天蓬干笑一声道:“嘿嘿,今日进了广寒宫,我便没打算出去。”
嫦娥一惊,道:“你这是何意?”
天蓬道:“我这天蓬元帅,怕也做不了许多日子,与其空度余生,还不如铤而走险,圆了我两世为人以来最大的愿望。”
嫦娥疑道:“胡说八道,你无甚过错,玉帝怎会罢了你的官?”
天蓬恨恨道:“玉帝要我入天庭,无非看中我箭技,可此神射之术岂是谁都能学会的?玉帝意图四海,命我教授天河水师箭技,多年来未见半点起色。可他们蠢得像猪,又与我何干?”
悟空心中一动,玉帝意图四海?四海本就归属天庭,又何来意图四海之说,难道四海龙王起了异心?
天蓬说出这话才觉失言,但他已有七分醉意,哪里管得了那许多,他见嫦娥面沉如水,显然对自己颇为不喜,偏偏激起了内心欲望,上前一步,便来拉扯嫦娥衣袖。
嫦娥急向后躲闪,惊道:“你敢!”
天蓬口中怪笑,道:“有何不敢,无非男女之事,你一个寡妇,还有什么害羞的。”
嫦娥又羞又怒,叱道:“你可知犯了死罪!”
天蓬喝道:“死罪便死罪!你当我畏死乎?”上前便来搂抱嫦娥。
嫦娥仗着身法灵便,一闪身出了寝宫,天蓬急追上去。
最担心的自然是后羿,他迈步便要跟上去,悟空急忙拉住,后羿看了悟空一眼,倒似有些着恼了,悟空道:“莫慌,你看。”
后羿向室内一看,只见那只玉兔自榻上跃起,身形迅捷无比,直接窜出了屋子。
天蓬一颗心都系在嫦娥身上,哪还有心思去管其他,嫦娥在前厅躲闪天蓬纠缠,瞥见玉兔蹿了出去,便道:“稍后便有人来,还不出去!”
天蓬此时酒劲冲了上来,嬉笑道:“嫦娥仙子,好师娘,出去不打紧,先让我进去可好。”
嫦娥喝道:“并非唬你,你咎由自取,可怪不得我了!”
“不怪,不怪,我哪里舍得怪你……”
一个身法灵便刻意躲闪,一个晕头转向步履蹒跚,天蓬追了半天,却连嫦娥衣角都没碰到。心中又急又恼,道:“你……你再跑,我要使神通了!”
嫦娥果然站定不动,道:“不跑便不跑,你倒说说,你到底要做什么?”
天蓬见嫦娥脸上怒意渐消,心中又喜又悔。喜的是,嫦娥那颗心似乎有了松动之意,悔的是,若知强来便可成功,不如早些下手的好。
天蓬喜道:“我……自然要与你共效……鱼水之欢了。”
嫦娥微微笑道:“天庭圣地,你如此大胆,就不怕玉帝王母怪罪?”
天蓬见嫦娥竟露出笑意,早已美得魂飞天外,张狂道:“玉帝王母亦有七情六欲,想来也能知我此时心意。俗语说人有三急,我……我可等不及——”
“呔!天蓬你好大胆!”这一声断喝如同炸雷,响在天蓬耳边,顿时十分酒意去了九分。他回头一看,说话正是月宫宫主太阴星君,怀中抱着玉兔,身后跟着一众天将,个个怒目以视。
天蓬怒视嫦娥:“你居然骗我!”
嫦娥一言不发,便连看都懒得看天蓬一眼,飘至太阴星君面前,施了个礼,将玉兔接过。天蓬一声怒喝:“你骗我!你又骗我!”
太阴星君喝道:“天蓬,莫要在此撒野!”
“哈哈,撒野?”天蓬狂笑一声,“今日我便撒野与你看看!”
说罢天蓬取出上宝沁金钯,在院中一轮,所有石桌石凳、红花绿树沾着这阵疾风,皆成齑粉。太阴星君低声对身旁天将道:“速去禀报玉帝,只说天蓬醉酒戏嫦娥,正在大闹广寒宫!”太阴星君虽知天蓬忤逆,却未得玉帝手谕,不好动手,毕竟天蓬地位不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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